迷恋咒语 血缘审判 (第1/2页)

    温暖的原野齐齐躺着三个少男少女，可爱的伊美揪着她被自己玩弄得纠结的辫子，恋恋不舍地盯着天空渐变的斑斓晚霞。

    “真想每天都和你们看日落。”她天真地说，几道划痕在远山顶峰似是而非地勾勒出一双云做的少年眼睛，黑点般的鸟儿掠过，就像谁的瞳孔轻轻在伊美身上滑过。年纪最长的伊洛坐在他们中间，偏头看着河堤附近在用羊角拱着皮毛的母羊，他仿佛是为动物咀嚼青草的声响而着迷，又仿佛在倾听着边上萨西咬着草梗哼出来的曲调。萨西枕着后脑勺，压在草地上晃悠着腿，秘密似的鼻音跟着他的脑袋颠簸着，“乌……”低低弱弱的乐音就像一绺气息从维奥尔琴里传了出来，他黄昏色的脸上那对眼睛就和云一样。“乌——”

    好冷啊，

    好冷啊，好冷啊！

    一个看不清形状的人在血雾一般的麦田里奔跑着，仿佛被一抹风追杀，刺骨得麦穗倾轧，纷纷倒向他的背后。他不停地向前没有目的地逃跑，疾驰而过的茅草呲啦啦报复似地在他裸露的小腿、胳膊和脸上刮出密密麻麻的裂口，剧烈的呼吸一团凝固一样飘向旷野的上空。

    他眼前出现了磨砂似的红色圆点，他仿佛看见了被砍断腿的伊洛拖着汩汩黑血在朝自己跑过来，趴淌在一滩沼泽里呼救，变换着虔诚的神色，没有一丝蝇营狗苟的迹象。下贱的正教徒凄凄切切地叫嚣！

    “萨西，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呜……呜……是我的灵魂在倒流的声音。”

    奔跑的风声。

    “是我沉溺于你的爱欲的jingye，是我背叛超离昆托斯的血液，我全都献给你！”

    胸腔凶恶的心脏声。

    “我全都献给你了，我为你所俘虏，我在你面前全无模样，我完全地被你解剖，你完全地拥有了我！你不能被我拥有！不会原谅我的！”

    “萨西——！”

    萨西难以睁眼，他不顾一切挤压着嗓子的空气，跌跌撞撞地一头扎进幽深的密林里，他闪电般拨开前面古树妖柳故意阻碍他行进的枝条，那鬼魅的呼号就像一遍遍的咒语，遍遍如蛆跗骨，如影随形。而甩开的瞬间如同鞭子一般弹回扭打在他的脊背上，落空的利声同样让萨西几乎就要耳鸣，他不管不顾地扯开大片的灌木叶，趔趄的身体立即被吞了进去。

    皓月当空的瞬间，满月令周身的苍云藏匿无形，笼罩在惨白下的群鸟扑棱棱地纷逃出坟墓般的森林，激起一声仿佛山谷的空响，卷来腥气十足的野兽嗥鸣，尖锐邪悚得似乎令隐隐光亮的罗湖村都为之摇动……

    伊美想起了从前他们在一起看太阳西落的情形，任由萨西从自己眼前逃开，她有一种可怕的直觉，她会找到他的。

    她呆滞似地站在门外，完好无损的伊洛只是被萨西推开摔在了梳妆台上，破碎的玻璃倒映着他似笑非笑的面容，分裂成一片又一片般，好像有无数个他在看着伊美，悄悄无声地嘲弄她。

    伊洛堂而皇之地对她说：“伊美，你为什么来打扰我们？”

    泪水立即无措地从伊美从无阴霾的眼睛里流出来，她哽咽着抱住自己。

    “哥哥……我爱他。”伊美不知道在对谁说，她看着地面的玻璃碎片，冷得打了一个颤。

    “我爱他，我爱他……”伊美失神地重复着，地上躺着萨西戏服的外袍，系扣的别针是她为他戴上的。

    伊洛悲伤地踩着玻璃，走向她，他的声音今天显得十分渺小又十分刺耳，“伊美，我不知道你爱他，不，我知道的，只是我不知道你的爱的意思。”他握住伊美的双臂，轻声细语，“你一定感觉像做了噩梦，我真对不起你，别担心，萨西会理解你的。”

    “回去睡一觉吧，meimei。”

    伊美愕然地在他的怀抱里睁着眼睛，她感到了安心，近乎痛彻心扉的安心。但那不是伊洛的缘由，而是他身上残留的萨西的温度——她瞳孔里倏地闪过了火光，点燃的金盏花在扭曲的油燥青色烟雾里，维奥尔琴枫木的质地硬得光亮。他松开了她，她退了出来，擦过伊洛，拿起古老的弦乐器，琴头握在双手里，她直愣愣地看着伊洛说：“我是在拯救你。”

    她抬起纤细的手腕，红色的琴重重砸在金色的头颅上，砰砰砰地澎湃汹涌，她飞舞着炸开木屑的琴身，金色变成了红色，红色就要变成了黑色。温柔的琴声迸裂着咆哮的杀机，沉重的野蛮击打音越来越强烈，贯穿了伊美的整个心神，她似乎穿了红舞鞋一样，在这场高调的独幕剧里不知道怎么停下，不知道何时停下。琴，轻声，琴的琴音，灯火从容间，两个相似的孩子，男孩在教女孩拨弄着弦音，刮着弦哄着女孩入睡，琴，高声，琴的惨叫。她的上臂在发抖，酸痛得抽筋，断开的琴弦叮叮叮叮倒计时一样安慰着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