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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第2/2页)
是个混不吝的,在十里洋场玩了好几日才回来,给各房姨太太都带了些小东西。 赵家为他摆宴接风,天已经黑透了,这灯笼给院儿里照的火红,吵嚷声惹醒了这对苦命鸳鸯。 春萍笑盈盈的端着礼物盒子,里头装着一只镶珍珠的西洋腕。她说,二少爷回来了,这是二少爷从上海带来的洋东西,大太太招呼您们去前厅吃饭。 府上下人都管秋见怜叫小少奶奶,听起来好听些。 秋见怜心头一颤,赵梁颂…他怎么回来的这样快? 赵见山不知晓他心中所想,以为他只是不爱出去见人,安抚着拍拍他手背,说:“去见见人也好,等我没了以后你还得住在赵家,总闷着也不行。” 秋见怜登时眼眶又红了,抿着唇回头瞪他,低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赵见山只笑笑,他缠绵病榻去不了前厅,一身顽疾虽不能传染旁人,却也省的人人疑心传染上自己。 拉过秋见怜的手放在唇部亲了又亲,灯火柔化他那半边脸。 “去吧,我等你回来。” 那表秋见怜瞧都没瞧一眼,叫人收起来放在木匣子里了。 他无意争抢风头,随意换了一身最素气的水绿色氅衣,却最是动人。头发盘起来,插着两根原来富裕时赵见山买的银簪子,瞧着真真跟女人似的。 前厅灯火通明,众人笑语盈盈。 赵老爷娶了六房姨太太,一大家子好不热闹。 二太太跟三太太听说是一对姊妹,坐在雕花木椅上,话里是唇枪舌战,为了一个半截入土的老男人扯头花。 四太太是书塾先生的女儿,她不爱说话,平日里也斯文,就柔柔的坐在那不吭声。 五太太是八大胡同的名妓,还没开席,她捏着帕子舀了一勺甲鱼汤喂在赵老爷唇边,眼波流转,媚态毕现。 六太太是个女学生,家道中落叫赵老爷强纳进来的,脸上没什么好气,满嘴“民权”,前两日叫大太太抽了嘴巴,眼下脸颊还肿着。 大太太同大少爷坐在一起,大少爷怯懦,大太太精明强干,想来这个二十五六的好儿子是叫她吃的死死的。 老太太头上簪满了金簪,她树皮似的手轻轻剌着小丫头的手背,小孩儿眼巴巴的瞧着秋见怜,嘴里轻声捣鼓着喊娘。 赵老爷坐在主位,五太太殷切为他擦拭嘴角胡子上的汤渍,他左手慢吞吞的抽着鸦片枪,右手抚摸自个儿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半阖着眼,让一大家人陪他抽“毒”。 紫檀彩漆圆木桌上是鱼龙宴席,林林总总俱是珍品,细数共有十八道菜。 这么大的排场,就是等着赵梁颂开席,他好大的派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见一声恣意的笑声,再见一抹白色身影登堂。 赵老爷这才睁开眼,浑浊的眼睛透着一抹精光,嗓子眼像卡着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笑了两声,露出一口毒牙,佯装恼怒。 “怎么才来?” 赵梁颂眯起眼睛笑笑,坐在椅子上扶了扶西装上本不存在的灰,同他爹说着体己话。 “见您不得好好打扮一番?” 赵老爷深知这个儿子一身混劲儿,也不计较,他用烟枪指了指一旁低着头不做声的秋见怜说道。 “还不同你表嫂问个好。” 赵梁颂面上笑容不变,他素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早知道同仁堂这事,一进来也含糊瞧见了这美人,他虽然像个花孔雀,却也知道不能高自家人,免得惹了一身腥。 他说完问好的话才打眼瞧,不想眼里撞入一张似曾相识的芙蓉面。 眼神对上那一瞬,赵梁颂倏地被钉在原地,一时周身笑语统统化为粉齑。积攒二十几年的游刃有余全然土崩瓦解,温笑的假面应声而碎。 眼前人只微微抬眼一瞬,四年前的诸多往事却如潮水般涌入他心门、脑海,让他只能听见眼前轻飘飘的回应。 “二少爷好。” 妈的… 赵梁颂极力收敛冷冽气息,全身紧绷的异样却还叫赵老爷瞧出异常来。 他瞄了眼秋见怜,见那人神色如常,便用烟枪狐疑的敲了敲木桌,沉声。 “梁颂。” 赵梁颂霎时回过魂,只一瞬敛下全部神色,冷不丁笑了一声,冲秋见怜微微颔首,后槽牙却咬的紧紧的。 那人瞧见他也没什么神色,只低低地垂着头,抿着嘴唇,看他像看不相熟的陌生人。 看他这模样心里恨不得给他掰开了、揉碎了,嚼的鲜血淋漓,细细撕扒了,吞进肚子里。 怪不得这几年怎么找都找不见,他倒是叫人养的细皮嫩rou,原是叫人纳了,藏起来了,做上美娇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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