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无声_02 这个人好像完全不记得他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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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这个人好像完全不记得他了 (第1/2页)

    祝锦枫会把摄像师按动快门的那几秒列为他二十六年里为数不多的幸福的时刻,也会想要完整地删除那一天的记忆,或者一头撞墙,直接忘掉十七岁到十八岁之间的故事。

    领证那天八点半,温诚准时在酒店门口接他,为他打开后排车门,汽车比在高铁站接他的那辆更气派。祝锦枫把签好字的两份协议和登记结婚需要的材料交给温诚,发现驾驶座后面已经有人了,应该就是他的未婚夫,正抱着平板看文件。

    那人转过头来,意想不到的熟悉的面孔让祝锦枫大脑一片空白。在角落积压了八年的乌云飞到他头顶下起倾盆大雨,浸泡腐烂的落叶散发出阴冷潮湿的气味,将他虏回十八岁夏天与秋天日复一日的噩梦,明媚的画面也有,很快被暴雨冲刷褪色。

    “我长得很奇怪吗?”Alpha很不耐烦地皱紧眉头,抬手看时间,熟悉的音色包裹在完全陌生的抵触情绪中。

    “……不好意思。”祝锦枫垂下眼眸,脚步虚浮地爬上车,想是不是自己没有休息好,出现了幻觉。他紧贴车门而坐,低着头用拇指指甲挨个在指腹上掐出印痕,不敢再抬眼确认第二遍。

    “储总,祝先生已经签好字了。”温诚在副驾把文件夹递给上司。

    Alpha用右手接过,用右手签字,把两份签署完毕的协议交给温诚,温诚再把其中一份递给祝锦枫。储谦衡。姓氏是陌生的,张扬的笔迹也是陌生的。

    “你小学的时候写自己名字一定很痛苦吧。”祝锦枫故作轻松地对他的未婚夫开玩笑。

    但是车里没有人觉得好笑,安静得很。储谦衡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文件。祝锦枫悻悻地闭上嘴,看向窗外稳定倒退的街景,回忆断断续续倒带,试图找出认错人的证据。

    这个人好像完全不记得他了。

    摄影楼顶层这天上午只为他们服务。祝锦枫因为气色太差被拉去化妆,进化妆间前看见储谦衡看了眼手表,迷迷糊糊被推出来后,他坐在沙发上又在对时间。在场的每个人都公事公办,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和储谦衡并排坐在大红色的背景布前,雨水的气味挨得很近,祝锦枫短暂地产生了从未跟他分开过的错觉,对镜头扬起笑容。几下闪光灯后梦境破碎,储谦衡干脆利落地走开,温诚跟摄影师去看效果,另一位工作人员领祝锦枫去休息室。

    他选择了离储谦衡最远的沙发,低头掐手指,觉得刚刚的自己在别人眼里应该就是个可怜的大傻子。

    “你发情周期是多久,持续几天,用什么措施?”储谦衡突然发问,眼神仍然看着手中的平板。

    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祝锦枫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冷冰冰的一连串的私密问题仿佛将他扒光了丢在人群里,求救也难以启齿。

    “不太稳定,可能半年一次,也可能一个月好几次。一两天就结束了。吃药就行。”祝锦枫依次小声回答,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右手食指倒刺的生死存亡上。

    “药名和剂量发给温诚,这部分费用我会出。”

    “……谢谢。”

    “如果需要其他措施就提前告诉我,时间不冲突的话我可以帮忙。”储谦衡把zuoai也说得像在谈论公事,还要排档期,眼神始终没有分给祝锦枫。

    回绝的话到嘴边变成了“我没有你的手机号”,祝锦枫放过倒刺去研究地毯的花纹,觉得眼睛很酸,刚刚的闪光灯好像太刺眼了。手机屏幕很快亮起陌生的来电显示,响了三声后自动挂断。

    “储总,可以出发了。”温诚敲了敲休息室的门,手里多了个装照片的小信封。

    去婚姻登记处只需要几分钟,祝锦枫想了几十遍悔婚的可行性,看见目的地时又不由自主燃起不切实际的希望,认为这样总比和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绑定要好。

    温诚没有跟进来,祝锦枫抱着两份档案袋和储谦衡等在大厅,他的准法定配偶仍然在处理工作。选在这天结婚的情侣很多,前面还有五个号,每一对或如胶似漆,或紧张兴奋,像他们这样一看就不熟的应该不太常见。

    祝锦枫看见几乎每一对新人都会去宣誓台拍照留念、宣读誓词,“我们自愿结为伴侣”,“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我们坚守今天的誓言”。年少无知时他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如今也算实现了一大半。宣誓与拍照不是法定流程,现在这个陌生的储谦衡应该会选择省去,祝锦枫只能短暂羡慕一会儿。

    递交材料、填写申请、签字确认,最后拿到红本,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分钟,只有工作人员在说引导词。祝锦枫没有任何实感,捏着属于他的那本结婚证浑浑噩噩跟在储谦衡后头往外走,路过许多对真正幸福的准夫妻和新夫妻,要跟着坐进车里时被拦住了。

    “祝先生,这边。”温诚站在另一辆汽车旁边,是在高铁站接他的那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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