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服刑人v顾问 (第2/2页)

头来看何纯：「好啦，你有什麽事想问我？」

    温文男人微笑，何纯望他。

    「可以问吗？」

    「当然，问吧。我这儿没什麽没人没问过我的问题。」绕口令般说了一串，施安乐幽默眨眼，鼓励地看何纯。

    少nV处刑人沉默几秒。

    「你来到这里。」她问：「是杀了谁？」

    问句从口中跳出，何纯顿了顿，几乎有些羞耻地偷瞥了服刑人一眼。後者却反而笑容加深。

    「你看，这题就是很多人都问过我的其中一项。所以你不用这样如临大敌，何小姐。」

    施安乐把手放在膝盖上，温和笑。

    「也不用感到难以启齿。事实上，我挺喜欢回答这个疑问的。」

    他神sE柔软了些，转了转无名指上戒指。在服刑所那麽长一段时间，他竟然还可以保住这项珍贵的私人物品，可见对它的重视。

    「我进来服刑，是因为我杀了我太太。」

    「──咦？」

    「我以前是个医生。耳鼻喉科，开了间小诊所。我太太也是医生，我医学院的学妹。」施安乐回忆笑道：「我太太是个很bAng的nV人，风趣幽默，充满好奇心，而且很有自己的主张。她又美又骄傲，还坚持成为一个外科医生。」

    看着对方温柔抚m0过戒指边缘，何纯迟疑了下。

    「……然後？」

    「然後。」施安乐点点头：「车祸。脑损伤加上脊椎受损造成的瘫痪。老故事。」

    何纯望着护辅员，他面sE仍然安详。

    「我最後杀了她，用最没有痛苦的方式……我陪伴她的每分每秒，她都在哀求我。我知道她在求我，即使只是残余在病床上的她，也不能忍受那一切。」施安乐温和道：「我从来无法拒绝她。」

    「之後，你就被判Si刑了？」何纯看他。

    「啊，是的。她弟弟无法原谅我。」施安乐回想起过去，第一次有点头痛地笑了：「他坚持我因为不想照顾他姊姊，於是心狠手辣杀了她。他是某家报纸高层，动用了一些影响力和C作舆论……於是法官很快速地判了我Si罪，而他成为我的处刑人。」

    「但他最後没执行Si刑。」何纯怔怔道。

    「他最後没执行Si刑。」施安乐平静点头：「我并不害怕Si亡……只是当他来见我最後一面时，正好是我太太去世的周年，我提醒他，记得要为我太太带一束玫瑰去。」他眨眨眼：「然後，他最後没有按下那个钮。」

    「那……你太太的弟弟，现在如何？」

    「喔，」施安乐在回答问题间，露出些许烦恼的样子：「你知道，服刑人这辈子都无法再出服刑所……他现在在外头鼓吹修法，努力把我弄出去。」

    「你是说，他藉着舆论让你被判Si刑……现在又想救你出狱？」

    「可以这麽说吧。」

    「……人心，真是奇怪啊。」

    「可不是吗。」施安乐忍俊不禁，然後说不清意味地笑了：「其实吧，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现在的生活很静谧、很安宁，我还成了护辅员，能够为很多人提供帮助……b起外头的世界，这里也没什麽不好。」

    资深服刑人低垂眉眼，神态平和。何纯却陷入了静默。

    「──特餐到了。」彷佛突然现身的石重cHa进话，把餐点放到桌上：「嗨，我打扰你们了吗？」

    李饕的手艺的确很好，何纯发现自己很久没去享受食物的美味了。

    饱餐一顿後，他们与护辅员告别。後者最远只能送他们到服刑所报到处，彷佛有一条r0U眼不可见、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分界线画在打蜡地面上。石重与他握手，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接着，顾问便带着处刑人告别。

    何纯打开伞，回头对施安乐再摆了摆手，还给了一直盯着自己瞧的报到处文书人员一个点头致意。对方呆愣也抬起手时，少nV转身，钻进了顾问车里。

    雨还没停。铁丝网上串连水珠，远远看去像是蜘蛛网上的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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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纯看了服刑所四边哨塔最後一眼，转回来，准确捕捉住副驾驶座顾问从後照镜里看她的目光。

    「施先生，」她又望向雨，问道：「每次都会说他的故事吧？」

    「呃，」石重藉由镜面看了服务对象一眼：「没错。」

    「就是因为他有着那样的故事，你们才选择施先生作为护辅员和处刑人向导，是吗？」何纯偏过脸来，直面政府公务员：「因为他既是无辜的，也是有罪的。因为他的故事会让任何人停下来，思考某些你们希望他们思考的事物？」

    「要这麽说也可以，何小姐。但我还要补充一点。」石重对她笑道，没有一丝隐瞒：「安乐的故事，的确是真实的。」他挑挑眉：「可惜今天他的妻弟没有来探监，不然你就可以看看故事里的真实人物了喔。」

    何纯哼了声，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雨，沉默了一阵子。

    「真的有人曾经按下钮吗？」她问。

    「目前仍然有。」顾问回答：「但你们是受保护的，所以社会大众不会知道你的决定。」

    「所以，你们是从社会大众手上保护处刑人？」少nV笑了笑。

    「顾问局所做的一切，」石重转过头，严肃道：「都是为了保护你们，不管威胁对象是谁。请务必牢记这一点，何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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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说，在处刑之前，你要一直跟着我？」

    「这是工作嘛，还请您见谅。不过我大概会找空档做点相关文书，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你就没有别的工作了？」何纯问：「其他的处刑人不用你照料吗？」

    「事实上，我上一份工作刚结案。所以，恭喜，目前敝人服务个案只有您一位。」石重笑道：「专属顾问，尊荣享受，最高规格，您值得拥有。」

    「我受宠若惊。」何纯抿嘴问：「什麽时候，这件事会结束？」

    「如果您是问Si刑时间，何小姐，」石重笑答：「据我所知，检察官已经将文书送上去了，我们目前要等待的是法务处批准公文。」

    「文书要跑很久？」何纯偏头。

    「官僚嘛，哈哈。」石重整理手上文件纸本：「一切要看法务处的决定，他们也有权力延迟批准，以往甚至有某位法务处长任内都没有签署Si刑批准的纪录……通常来说，没有那麽快，您请放心。」

    「没那麽快，是指要好几个月？」何纯看着顾问的收拾动作：「或是好几年？」

    「有可能。说不定等到您大学入学之後？啊，听说您考上首都的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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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律系。」少nV轻描淡写。

    「──哇。」石重冲她眨眨眼。

    「还行。」何纯看向他：「说不定，我以後也会到顾问局工作？」

    西装顾问一顿，手上动作停了一秒，他笑容完美转头来看自己的服务个案。

    「顾问局没那麽好进啦，工作也不轻松。」石重真心实意：「您还是找个好部门吧。」

    「你不是说，只有我一个个案吗？」她用好奇的口吻，神情天真看顾问：「这还不算轻松吗？」

    「那是因为我真的刚结束一个案件，何小姐。」石重微笑回答：「而且您这个案子算是难办的，如果我还要负责别人，那也太血汗了。」

    难Ga0的个案小姐转转眼眸，看向旁边装毫无所觉去了。

    他们一路开回何纯家中，全途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