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卑有别(古风,纯父子,纯兄弟)_第一章 萧六(手板)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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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萧六(手板) (第1/1页)

    大雨冲刷着整座皇城,偏僻的冷宫比往日更加阴森寒凉。形容枯槁的女子正在剧烈挣扎,发出了不似人的叫声。

    看守的小太监忍不住问同伴:“怎么办?要不要报给王公公?她肚子里的到底也是……”

    同伴狠狠瞪他一眼:“你疯了,今日皇后娘娘产子,谁有功夫管这个罪人,看她自己的命吧。”

    坤宁宫灯火通明,整个太医院齐聚,也阻挡不住内间传来的声声惨叫。

    太师椅上的年轻男子缓缓睁开双眼,拨弄串珠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身上的织金翟纹龙袍不似往日般一丝不苟,袖口处满是褶皱。

    “父皇。”清亮的童声响起。

    年轻男子勉强挤出几分笑意,接住扑过来的小团子,仔细检查他身上是否有被雨淋湿:“这么大的雨,元儿怎么过来了?”

    四岁的萧元祚抱住父皇的脖子蹭了蹭:“元儿担心母后,睡不着。”

    杀伐果断的景和帝在小太子面前也只是位普通父亲。

    有眼色的掌印太监王良递上了毛毯,景和帝把儿子裹得严严实实,打横抱在怀里,温柔地哄他入睡。

    萧元祚困得迷迷糊糊,还是不肯睡:“父皇……您跟母后吵架了吗?我们好久都没在一起吃饭……”

    景和帝的手顿了顿,很快又恢复到有节奏的轻拍:“是父皇做错了事,等你的小弟弟出生,父皇就和母后道歉。”

    “嗯……圣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到时…母后就不会再生气了……”

    萧元祚年纪太小,最终还是顶不住困意,在父皇怀里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却已是天人永隔。

    殿中传来孩子微弱如小猫一般的哭声,肃然端坐的景和帝眼中皆是厌恶。

    “孽种。”

    捧着孩子的王良双手微微一颤,未敢出言相劝。

    孩子哭声渐停,景和帝这才低头,只一眼,便被刺伤般移开目光。

    “拿出去,杀了。”

    景和帝缓缓闭上眼睛,冷漠吩咐。

    王良伴驾十年,敏锐地听出了陛下语气中的颤抖。不知是因为薨逝的皇后和二皇子,还是这个命苦的小殿下。

    内间却在此时传来响动,萧元祚揉着眼睛走出来,看见父亲便跑了过去,惊讶地看着王良手中的襁褓。

    “父皇,这是小弟弟吗?”

    景和帝顿住,半晌俯身抱起儿子。

    萧元祚感觉父亲的双臂越揽越紧,似有冰凉的液体落在他颈间。早慧的孩子回抱父亲,没有喊痛。

    景和三年六月初六,明德皇后产中血崩,母子双亡,帝悲怮,天下服丧。

    无人知晓的冷宫中,罪人于氏产下一子,随后自戕。

    早春时节还有些寒凉,萧六推开门便忍不住抖了抖,宫里规矩森严,奴仆服饰皆有统一制式,他若是想添衣,还要重新穿脱,这个时辰是来不及的。

    想着动起来就不会冷,萧六走出房门,疾步赶向主院。

    掌事公公王吉见他进来时哆哆嗦嗦,皱了皱眉:

    “规矩呢?这副德行怎么伺候殿下。”

    萧六仗着年纪小,笑着讨饶:

    “公公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太子又一向偏宠他,王吉瞪了萧六一眼,将此事轻轻揭过。

    “滚去喝口茶暖身,尊前也不知警醒些。”

    “多谢公公。”萧六松了口气,连忙行礼应下。

    他自幼在宫里长大,规矩都是王吉用板子训出来的。尽管这几年太子不许旁人私自动他,他还是对王吉有些心理阴影。

    卯时三刻,内间传来响动,等候已久的众人鱼贯而入,萧六躬身行至榻前,跪地服侍太子穿上鞋袜。

    太子萧元祚今年十四岁,已是位初具威仪的翩翩少年。看着萧六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昨日师傅布置的功课可背熟了?”

    萧六抬头,眼睛亮亮的,笑出两个小酒窝。

    “背熟了,奴才昨夜背到子时呢。”

    “你倒勤勉。”太子失笑,“再有此情况,早上就不必来伺候,多睡一会儿吧。”

    “伺候殿下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不累。”

    萧六俯身为太子理好衣摆,依旧笑得灿烂。

    太子温和地敛眸,没有再开口。

    萧六早上确实因为背书起晚,只胡乱塞了两口点心,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折腾一下便有些饿。

    尊前失仪是掉脑袋的罪过,大家当值时都会带特制的米糕,来不及吃饭就偷偷咬上两口。

    太子用膳排场颇大,十几道点心粥品,让

    萧六越看越饿,他仗着个子小,悄悄挤进人群里,正美滋滋地掏出米糕打算咬上两口,就听见王吉叫他。

    “萧六。”

    他连忙把东西塞回去,低眉顺眼地走到前面。

    王吉警告地看他一眼,吩咐道:“为殿下布菜。”

    “是。”萧六自知没有推脱的余地,只能祈祷自己的肚子争气点。

    太子对下一向宽厚,对萧六更是恩赏有加。因此这桌上的点心萧六都尝过,也都能想起它们的滋味,布菜却因此愈发难熬。

    咕……清晰的声响在安静的屋里回荡,萧六不敢去看太子的脸色,一旁的王吉脸都黑了。

    萧六顿觉吾命休矣,连忙跪下求饶。

    “奴才知罪,殿下饶命。”

    “起来吧。”太子一如既往地平和,“孤素日待你不错,怎么就吓成这样?”

    萧六诺诺称是。太子是对他很好,但他一旦犯错,罚得也不轻。

    “没用早膳?这碗粥赏给你了。”

    “谢殿下。”萧六惊喜地行礼接过。

    一碗粥下肚,胃里舒服不少,走出殿内都没觉得冷。

    祖制皇子满十五开府入朝,此前都要在上书房学习,太子也不例外。

    萧六跪在角落里陪太子读书,他五岁开蒙,还算天资聪颖,如今四年过去也只念到二十四史。

    太子进度自然与他不同,太傅讲得太深奥,萧六绞尽脑汁也只能理解一半。加上睡眠不足,眼皮控制不住地发沉。

    “殿下,臣得罪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这句话,萧六陡然清醒,慌忙起身跪到太子身边,摊开双掌。

    太子犯错,自然是下面人替他挨罚。

    以前这种好事都归属于太子的几个伴读,自从他读完四书五经进入上书房伺候。太子体恤属下,就把这份恩典给了他。

    啪,戒尺落下,贯穿双掌。萧六咬咬牙才没叫出声,眼下是真的半分睡意也没了。

    太傅下手从不留情,每次挨完打他的手心都会肿上三天。幸好殿下甚少犯错,今天是怎么了?

    萧六偷偷去看太子,正好对上萧元祚似笑非笑的目光。

    完了,看来挨完这顿可能还有……

    啪啪啪啪,萧六强忍着缩手的本能,也不敢呻吟叫喊惊扰了贵人们。

    太傅打萧六的时候并未用全力,可孩子的皮rou太嫩,以成年男子的力气,七分责下去便是重罚。

    二十记打完,萧六手心已经青紫,眼里也蓄着泪花,乖巧地叩头谢恩,重新退到墙角,偷偷吹着手心。

    和他一起跪着的还有其他伴读的书童,都是十四五岁左右的大孩子,同样跪着都比他高许多。可他们都不用替自己的主子挨打。

    萧六看着他们,更想哭了。

    手再疼,也不能耽误差事,萧六上前磨墨添茶,萧元祚瞥见他手心一道道棱子,眼角也是红的,无奈地轻轻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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