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轻贱 (第1/1页)

    不仅是阿杏，就连小满都发现了，祁府上至老太太下至打杂的仆从对于所谓的规矩心中自有一番计较，可如何计较都是同她们心中不一样的。

    譬如此刻，他们吃过了饭，也只来了两个婆子收走了碟子，小满脚步慌张，要跟着婆子们离开，那些仆从又一改当初那副阴刻样，反而笑着说让小满姑娘留下陪少夫人说说话解解闷。

    小满还只觉得这是大户人家的刺探磋磨，不想因为她这个下人反让少爷为难，从肚子里掏了乖话出来同婆子们周旋，却不想却是还坐在床上的阿杏发了话，阿杏说即便如此便留下。

    这儿的一切都叫他晕头转向，尤其是现在，他心中又紧巴巴的窒着，脑海无间断地闪过那无尽的夜晚。他总得歇会儿才能在这个大院里喘过气来。

    唤作彭mama的老姑姑离开时恭敬地带上了门，只留下几格窗口的阳光落在了阿杏腻满白色绒毛的脸上，他临行前才让mama用沾了清水的红线绞过，现在又跟春笋般长了起来。

    阿杏坐在床上发愣，反叫小满打了个寒蝉，她看着少爷比瓷器还端庄的姿容，瞧他低敛无神的眼睛，叫她想起了从前那只喜欢卧在灯边的白色雌蛾，有着柔软如丝的翼膀。

    小满悄悄么么地端来了一碰热水，欢欢喜喜地说要给小姐梳妆，阿杏瞧了瞧镜中一头乱发的自己，掩着身形将红箱子藏在了被角中，慢悠悠地下了床坐在了梳妆台前。

    小满是阮府老妈子的孩子，从小就伺候着家里的少爷和和小姐，只是阮桃向往新式做派，隔三岔五不在家里，也就只留下了她与阿杏作伴，后来那老妈子得了高热不治，大夫人顾念着老仆一辈子有功劳有苦劳，不仅给人置办了丧事，还许过了人娘亲，会好生为小满寻个好人家，当干女儿一般嫁过去，没有人想到小满会主动陪着他来这儿。毕竟小满满身的手艺，尤其是梳妆的本领极高，还别其他的官家太太夸过，就算是离开了阮府，也是能吃口饭的。

    阿杏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眯着眼睛夸小满。

    小满看阿杏有了精气神，于是又赶紧提议，问少爷要不要写家书同老爷老夫人报平安。

    阮老爷当了一辈子谨慎小心的官，没那本事呼风唤雨却能看准风向倒戈，他想保全的也就是阮府的家业和家里的人口，这次骗婚这大抵是他父亲这辈子做得最冒险的事情，不晓得他离家的这些个日日夜夜，父亲母亲是否安睡。

    阿杏抿了抿唇，叫小满取来了纸笔，特意放轻了腕力模仿阿桃写字，内容无外乎她已入府，女儿女婿问候父亲身体一类，就算是被人拆开了看也挑不出毛病。

    这儿日头长，树影都比屋里长好些，院子里又安静，便显得无所事事，只能偶尔听到下人们赌牌时的调笑声，阿杏坐了这样久，叫日头一晒又想要午睡，小满就上前来替他拆了发髻，守着正熟睡的少爷绣花，等他再醒，天外又还是大白，小满想不出逗少爷开心的话，便又提议要给少爷梳头，阿杏顿了顿，也默许。

    他毕竟无事可做，有些后悔没带些书来这儿，再一想罢，路途遥远，若有遗失，更叫他心痛，他何苦作践自己也作践笔墨。

    好容易熬到了天黑，没从上房里传来男人要回来的声音，阿杏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天过去了，他双腿间还是有些疼痛，好像只被劈开过的牙齿，止不住发酸，躺在浴桶里叫热水一燎，阿杏险些叫出声来。

    这一切都提醒着他到底发生过什么，他身体的某一部分早已经流失掉了。

    他又坐在那儿发愣，要不是小满在外面叫，他险些就要晕过去。

    阿杏从来不叫旁人给他擦身子，穿好了睡衣也只是叫小满进屋来把水都倒掉。阿杏回来的时候还问了句是否要让她陪着睡。

    阿杏倒是想，可他昨日才在这床上被人破开了身子，叫他堂堂的一个男子变作了妇人，他打死都不想叫小满同他睡在这儿了，阿杏并不激烈地摇了摇头。

    小满脑袋降下半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主屋，小满走了，灯却没灭，阿杏在跳动的火苗后瞧见了个虚虚的人影。

    他料着自己还有一劫要过，看来就是今晚。

    彭姑姑在门口道了安，又迈着疾步请到了床前，眼珠一横，终是殷殷切切地打在了床底的鞋面上，彭姑姑对阿杏笑，露出了半口嶙峋的黄牙。

    “这是老夫人吩咐下来的，这也都是为了您好，我们家少爷此前连个通房的丫头都不曾有，到底委屈了您。”

    彭姑姑又递来了个长形的漆盒，“这是老夫人早早备下的宝物，谨遵着大夫嘱托，平日都拿最好的药养着，少奶奶体弱，这东西便是最对您有好处的，往后房事便不得艰难。”

    “老夫人也体恤少奶奶，想着才洞房……只过几日再含住也无妨……”

    “第一次就怀上的毕竟少数，少奶奶总要为往后考虑……老夫人又只有少爷这一个，府里好多年未添过新丁……”

    饶是阿杏早先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可真等到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外人跟他提起这些时，阿杏腮上还是润出了透红，热气不住从唇角溢出，只伸出半截藕臂接过了那盒子。

    这事儿并不光彩，才贴在了掌心一瞬便又被挤进了床角，和那个红木盒子放在了一起。

    彭姑姑瞧见了阿杏红润的耳梢，到底还是个新媳妇。她只是府里听人使唤的下人，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可祁连既然是她看大的孩子，不管是嫁给他的女人，还是这女人往后诞下的孩子，那都是要经她照看的，万事都要紧着少爷来。

    她走时，阿杏躲在被窝里闷闷的应了声姑姑慢走。

    她走后，阿杏再也合不上眼。

    那些话他怎么能听不懂，翻来覆去都是少爷，少爷长少爷短，说到底那不就是块rou虫子，谁没有似的，要这样折辱他，也这样折辱jiejie，好在是他来，他家少爷难不成就这样金贵吗！

    阿杏的眼泪不值钱，昨日掉了今日又掉，只有枕巾替他擦，心梗子一凉，就算是窝在被子里也聚不起热气。

    更像是泄愤一般，阿杏将那长盒子打开了来，里面赫然存着一具同男子茎物般的玉器，那姑姑说这是上好的暖玉，只是他脸是冰的，手也是冰的，无论无何也无法叫玉暖起来。

    既暖不了便不暖，总之这家人也并未拿他当个人看。

    还涟涟留着泪，阿杏跟祁府、也跟他自己堵上了气，三下两下蹬下睡裤，掰开了他从前都不愿正眼看的那条缝隙，强忍着肿痛拿手狠狠揉了几下，还未等它分泌出汁液就紧咬牙关将那扩xue滋补的玉势送进了身体里。

    简直要将他痛死，太阳xue上细细的青筋突突狂跳，舌尖也尝到了咸味，大抵是嘴唇也叫他咬破，可阿杏竟觉得这样才畅快，他这般羞辱过自己，便再没有人能轻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