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五人的晚餐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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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没发现大人们心底的小九九似的，唐上冬三两步走过去，“反正大家都在，有什么好吵的。对了，封哥也一起吧？带我来多辛苦。”

    事情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这样。

    江离城在学校附近有熟悉的餐厅，跟老板说一声就为他开了间包间。一张圆桌，颜墨之的身边坐了江离城跟唐见月，唐上冬坐在了颜墨之对面的位置，封晟极夹在唐家兄弟之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心怀鬼胎，一顿饭的气氛极为诡异。莫名的，没有人主动提起敏感话题，大家坐在一起都不过只是话话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那时，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晚餐会成为今后的日常。颜墨之吃得味同嚼蜡，问一句才答一句话。反倒是江离城，为了不让大家过于尴尬，一直主动挑起话题。他并不总是在说话，而是把话头抛给沉默着的人，就连封晟极也不知不觉说了一些。

    可他唯独保护着颜墨之，让颜墨之缩在他的羽翼之下。桌上的菜消失了大半，颜墨之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觉不出味，但自己其实也吃了不少。

    他抬头对上江离城的视线。江离城察觉到，冲他微微一笑。圆桌并不大，两人的距离却也不近。可在桌下，江离城还是向他伸出了手。

    颜墨之忍不住低头轻笑了一下。就算在这种时候，江离城依旧温柔地放纵他的软弱。于是他也伸出手，不动声色地勾了勾江离城的手指。

    这样的动作只持续了几秒，颜墨之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被坐在另一侧的唐见月尽收眼底。整个饭局他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只是因为他不想让颜墨之难做。他始终不太接受颜墨之跟江离城之间可能的关系，可瞧见他们之间那不一样的氛围，他不得承认自己心底有点不舒服。

    看见颜墨之起身决定去卫生间，他也找借口跟了上去。

    “见月……？”瞧见唐见月靠在墙上等他，颜墨之愣了愣，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还太不知道该如何跟现在的唐见月独处，更何况唐见月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样子。

    “你……”唐见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打直球，“你跟那个江老师，真的在交往吗？”

    颜墨之呆了呆，他没想到这件事已经传到唐见月那里了。颜墨之悄悄握紧了手指，还是冲唐见月笑道：“对。”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在唐见月面前承认自己正跟别人交往。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

    “真的？！你、你在想什么！”唐见月瞪圆了眼睛。他走上前，猛地抓住了颜墨之的上臂，“你怎么可以跟他交往？”

    “为什么不可以？”颜墨之没想到唐见月是这样的反应。他的眼睫扑朔着，带着满满的委屈与疑惑。

    唐见月却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这样的眼神刺伤了。他把颜墨之的手握得更紧，仿佛不用这样的力气，颜墨之就会从他手中溜走一般：“他比你大这么多！你了解他多少，他万一是骗你的怎么办，他万一已经结婚了怎么办！普通老师怎么会对自己的学生出手！”

    “你又了解他多少？”颜墨之忍不住反驳，“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他没有对我做过任何不好的事。”

    他为什么还要为那个男人说话？因为他们的关系已经比跟他亲密了吗？唐见月只觉得一股愤懑涌上心头，那个瞬间，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嘴：“他是个男人！你为什么要跟他交往，你们能有什么未来！”

    话说出口的刹那，唐见月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眼前的颜墨之双眼通红，怔怔地望着他。颜墨之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颜墨之面对他总是钦慕的、信任的、快乐的，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瞧见颜墨之因为自己露出这么悲伤的神情。

    眨了眨眼，颜墨之哑着嗓子，扯下了唐见月本就放松了的手：“男人怎么了，我一直都喜欢男人。”

    “我不是……”

    “我跟他交往，那是我自己的选择。”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颜墨之抬手擦去眼泪，直勾勾地望着唐见月，“你为什么不能让我跟他交往，你是我的谁？你不是也跟别人交往了吗，为什么要管我？你可以，我不行？”

    颜墨之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唐见月哑口无言。他想反驳什么，可连他自己都不懂自己口不择言的原因。

    他只能看着颜墨之深吸一口气，侧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吧，见月。”

    颜墨之低下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唐见月好像看见了颜墨之脸上的眼泪，可他没能伸手拉住他。他知道，颜墨之一定会离开，然后江离城……那个老师会跟他一起，会抱住他安慰他，会抹掉他脸上的泪水……会亲吻他。

    想到这里，唐见月“嘁”了一声，立刻扭头回了包间。可他愣神的时间比他想象中的长，包间里只剩一脸悠闲的唐上冬与正准备离开的封晟极了。

    “哥，他们已经走了。”唐上冬冲唐见月笑道，“你要追上去吗？”

    “……不，不用了。”

    封晟极瞧了瞧唐家兄弟，也跟两人道了别，贴心地带上了门。吹着餐厅外的风，他想到刚才餐桌上的所有人。

    唐上冬藏得极好，却写着狩猎的眼神；唐见月不自知，却因为那个人属于了另一个人的焦躁；江离城的成熟、从容、宠爱下难以掩饰的不安；还有那个漩涡中心的人，正牵着别人的手摇摆不定。

    那么他呢？他就像是混进那间房间的一个小丑……就算他同样怀揣着不能说出口的心绪。

    他不属于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