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对新室友已经感到厌烦 (第3/3页)

他往那边走，边走边说：“我这个孩子也在X大上学，他帮你们可能会快点。”

    “这孩子，大热天的还带什么口罩啊。”蛮蛮笑着催他把口罩摘下来。

    明徽知道，戴口罩和人对话是不礼貌的。他动作迟缓地取下口罩，蛮蛮同时继续向别人介绍着他：“这是我们家明徽，明白的明，徽章的徽，今年大二了，在X大读临床。这孩子就是有点内向，但学习很厉害的，上一年还拿了校奖学金。”

    “明徽？”口罩被握在手心里，耳边响起带着笑意的声音，“刚才看着就像你。”

    “你们俩认识啊？那更好，小徽啊……”

    明徽抬头与高濑对视了一下，“我需要做什么？”

    高濑将一摞问卷放在明徽手里，脸上阳光的笑容从未消失过：“上面的问题问一下在选项后面打勾就可以了。份数有些多，辛苦你了，中午请你吃饭。”

    不等明徽拒绝，他又很快给其他的学弟学妹分配任务了。

    明徽皱了下眉，蛮蛮走到他身边，以长辈口吻对他说：“你这同学人挺不错的，咱也不能光顾学习，大学重要的还是人际交往。多帮帮忙，好好相处，别人就会记得你的好。”

    明徽点了点头，他不想让蛮蛮失望。

    1

    分到他手里的问卷也就十来份，只是每一份问卷的问题有些多，占了内容，将这些问卷完成确实需要花费时间。

    高濑大概是照顾到他们没什么经验，给自己留的问卷要更多，他们几个结束的时候，高濑正在做最后一份问卷，调查者就是蹲在角落里的那个小孩。

    他不愿意说话，一直低着头，就算高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棒棒糖哄他，他也好像没多大兴趣。

    也许是前几个问卷都做得很顺利，另外两个不知道大一还是大二的学弟学妹都很有信心地上前想要帮助，但不过一会儿就悻悻而归。

    “这个小孩好奇怪唉，大白兔都不爱吃，我以为所有的小孩都会喜欢吃甜甜的东西呢。”学妹双手捧腮，受到打击有些忧郁。

    另外一个男生哄了她两句，他们开始讨论一会儿要去吃什么。

    明徽刚才蹲在地上系鞋带，站起来时血压骤升让他一阵头晕眼花。他站稳了脚，朝小男孩方向看了一眼，高濑还是没什么进展，他费了那么大力气想让小孩配合，却屡次碰壁，可是他并没有气馁，手指在地上划着字，和小孩互动地更紧密一些。

    为什么呢？在出租屋的时候高濑也是这样对自己的，就算故意地忽略他无视他，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丁点愤怒，质问是更不可能发生的了。

    在遇见高濑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人像他一样宽容。他是这样的人——没有黑暗能够将他污染，他是一份纯粹的光明。但这恰恰是明徽害怕的，阳光会使皮肤灼热，光明会使一个腐朽的灵魂灼伤。

    “我来吧。”明徽伸出手掌，见他看着自己没有反应，就直接从他手中抽出了那份问卷。

    1

    自己这个样子应该挺奇怪的。明徽被盯得不悦，忍不住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明徽不明白为什么学心理的会不懂得社交距离。

    “怎么了？”?高濑好似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笑着问。

    “可以让我单独和他聊天吗？”

    “哦?我打扰到你了？那好吧。”高濑站起来往后退，到某个距离向他摆了摆手询问可不可以。

    明徽转过头，没有回答他。

    接着，好像发生魔术似的，高濑在不远处观察到对外界信息迟钝的小孩主动抬起了头和明徽说话。

    头发平常就不是纯黑色的，浅黄色在太阳下颜色更加灿烂，几根头发不服帖地翘了起来，但不会显得很乱，反而透露出几分可爱的气息。

    明徽有会发光的头发，高濑原本这样想，但当看到他低头时不小心露出一小节细长白皙的颈子时，高濑又想，明徽整个人都是发光的，但他自己不知道。

    最后一份问卷顺利完成，另外两个学生都凑过来向明徽请教是怎么做到的。

    “就是……随便问问。”他抗拒突如其来的热情，向后退了一步。

    1

    这个回答很没有意思，两个学生对他笑了一下，去了另外一边。

    明徽把问卷递给高濑，对方没反应过来似的，右手伸到背后书包的口袋里摸索着，明徽抿了抿嘴，提醒他:“问卷。”

    终于摸到了。高濑嗯了一声，将问卷接过，右手伸到明徽面前，手心里安稳地放着两颗大白兔奶糖，他笑容和煦，嘴角的梨涡里盛着一颗小痣：“奖励你的。”

    “不用。”

    午饭时间到了，院里的小孩都争先恐后地奔向他们的餐厅——其实也就是一间教室，把桌子合并在一起，拼凑成了一个大桌子。

    明徽中午是要在这里吃的，他抬脚和小孩一起向教室方向走去，没走几步，高濑就追了上来，说：“我请你们吃饭。”

    明徽拧着眉没有吭声，继续走自己的路。

    “明徽哎?”高濑笑意盎然地念了他的名字，“一起去呗，下午我还要去一所幼儿园，你能不能再帮帮我?”

    这次，明徽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不能。”

    “你今天上午没有去上课对不对？”耳朵里听到试探的话语。

    1

    他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向高濑，“和你有关系吗？”

    因为以为自己很早就暴露了，所以明徽在高濑面前没有伪装，他的行为很直接地告诉对方，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神经病。他不正常的。

    我不需要这个世界的任何温暖，我本该这样孤独。

    所以，不要接近我。这对彼此都不友好。

    高濑看了他一会儿，应该是很少被不留情面地拒绝，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嘴角，正好摸到了那颗小痣。

    “随便问问嘛，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交流有点少，好歹成为室友也有半个多月了……”

    他弯了弯嘴角，再次发出邀请：“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明徽内心开始烦躁，这样的纠缠算什么，已经说清楚了，自己不需要社交不需要朋友，不需要关心，就不能不管他吗？

    目光冰冷地看着高濑，肩膀的肌rou长时间的紧绷有些僵硬，对他来讲是一种压迫——他们僵持有一会儿了，在这期间他一直没能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明徽注意到了蛮蛮走来的身影，霎时他收回了所有的冰和刺。

    1

    “问卷调查完了吗？”

    “调查完了。谢谢阿姨。”高濑和蛮蛮说话时微躬下.身，很有风度地表示了对蛮蛮的尊重。

    “没事，留下来吃饭吧？正好中午了。”

    “不了，我们正说要出去吃饭呢。”

    ……

    冷不防明徽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高濑笑着看了他一眼又扭过脸对蛮蛮说：“原本是想喊明徽一起的，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这会儿我们可能还没做完，但明徽要留下来吃饭。”语气颇显遗憾。

    明徽一直知道蛮蛮是想让他多交朋友的，因此在高濑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心脏紧张了起来。

    果然，蛮蛮递过来一个眼神，说：“小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