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时效 (第1/1页)

    中午放学。

    迟野在高三教学楼下等人。

    一个之前和他打过球的学长看见他，“哎，迟野，怎么再这啊！等女朋友呢？”

    迟野没回应他的打趣，随便扯了扯嘴角。

    姜砚出来了。迟野眯了眯眼睛，他旁边跟了一个什么玩意？

    赵恺还是觉得姜砚被家暴了，出于同学情谊，一路上都在潜移默化地劝姜砚去寻求帮助。

    姜砚不知该如何接话。

    赵恺一抬眼，一个人正目光不善地盯着他。赵恺脚下一顿，觉得他有些面熟。随即想起来这不就是早上见到的那个人吗，怎么又是他？

    赵恺跟姜砚道了别。

    迟野走了过来，语气很冲，“那小子谁啊？”

    姜砚皱了下眉，面不改色道，“他比你大。”

    “比我大？”迟野挑眉，“要不是老子蹲过两年级，应该跟你们同级。”

    “……”

    这是要别人夸你吗？

    姜砚懒得跟他废话了。

    “说话啊。”迟野不乐意了，“他为什么跟你一起走？”

    “我前桌。”姜砚敷衍。

    “那你为什么和他一起？你之前都是自己一个人的。”迟野穷追不舍。

    “他怀疑我被家暴了。”姜砚也很不耐烦，挑衅地看着他，“让我寻求法律保护，知道了么？”

    “哈？家暴？”迟野张了张嘴，很讽刺地一笑，“他哪只眼看出来的？毛没长齐的小处男。”

    姜砚就知道他这张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戴上这个。”

    走着走着，迟野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帽子。

    “我不……”姜砚习惯性拒绝他。

    “让你戴就戴。早上耳朵都冻红了还逞能。”迟野强硬地往他手里一塞，“要不是在外面我就给你戴了。”

    姜砚接过了。

    也是，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他都已经成这样了，还非要争那点可笑的骨气，有意思么？

    他跨上摩托车后座，迟野发动了车子。

    “我能……跟你商量件事么？”姜砚低头拌着碗里的面，这是刚刚顺路在餐厅打包回来的午饭。

    “你现在这么怕我么？”迟野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话可是很不客气的。”

    —学长，周末能不能一起出去玩玩？

    —不能。

    —学长，可以帮我辅导下功课吗？

    —没空。

    姜砚不懂迟野总翻这些旧账是什么意思，单纯嘲笑自己？

    但他再次忍下，“今天班主任说，高三时间紧迫，午休时间可以留在教室自习，老师也会在那辅导，我……能吗？”

    迟野沉默了。

    姜砚开始紧张，他怕迟野觉得自己得寸进尺，直接不再让他出门了。

    迟野却联想到了他上午那个主动的吻。现在才明白，原来姜砚是这个意思啊。

    看来姜砚真是学聪明了，竟然开始学着取悦他来为自己争取利益了。

    姜砚快速权衡着两方面得失，纠结要不要干脆说“算了”。

    “姜砚啊。”迟野忽然开口，“我知道学业、前程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我不想在这方面干涉你。”

    姜砚心中慢慢升起期待。

    “但是你觉得……”

    他话音一顿，姜砚心情也陡然一沉。

    “仅靠你上午那一个……”迟野措了下辞，“吻还是什么东西，就能达成你的目的？”

    姜砚没有辩解，任由他误会。

    “那我怎样做才可以？”

    “嗯，这个嘛……”迟野略加思索，“既然你都会了这一套，那就看你表现呗，我满意了就同意。”

    我会哪一套了？姜砚心说。

    “还有一个问题。”迟野支头看着他，“刚才那个小处男，上不上这个自习？”

    “……”

    他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好呢？

    姜砚觉得到了自己“表现”的时候，主动解释道，“他叫赵恺，他喜欢的是我们班的学委，所以他应该会来上自习，估计是想和她一起……”

    迟野觉得挺有意思，故意逗他，“我说姜砚你怎么这么八卦啊？连人家喜欢谁都知道，你也太关注他了吧。”

    姜砚脸一下子红了，“不是，是他自己和我说的！我没想过打听别人私事……”

    迟野哈哈大笑，“也是，你眼里只有学习，连自己的私事估计都没想过，哪有功夫去想别人的？”

    “哎，姜砚，你从小到大就没看上过什么人吗？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腿长的？胸大的？还是腰细的？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啊，哎哟，不行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迟野笑得前仰后合，姜砚看了他一眼，闭口不言了。

    “我去洗碗吧。”吃完饭后，姜砚主动地站起来。

    “宝贝儿，我不是让你这么表现的。”迟野又想笑，真心觉得他太可爱了，“我带你回来不是缺保姆，咱家不至于连个洗碗机都买不起。”

    姜砚皱眉，他搞不懂迟野的意思。

    迟野端着碗筷去了厨房。

    姜砚站在原地，第一次认真打量这间房子，尽管他在这待了一个月，但除了那间卧室……他对这里没有丝毫熟悉感。

    房子不小，目测有二百来平，两个人在里面仍然会觉得很空。至于迟野一个人的时候……姜砚不再往下想了，对于迟野的家庭，他一点都不了解。

    “迟野。”姜砚去厨房找他。

    “嗯，怎么了？”迟野擦干手上的水。

    “我想问你，自习的事……你什么时候能决定？”姜砚说，“还有你说的表现，至少得有个……类似于考察期什么的吧？”

    不是他太较真。是这学期时间本来就紧张，不能白白浪费在迟野一句可能只是戏弄的话上，他必须得搞清楚。

    迟野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伸手摸了下他神色认真的小脸，转身往外走去，“三天吧，时效三天，然后就给你结果。”

    姜砚跟在他身后，“那能顺便告诉我……你腻的时效吗？”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到我腻了为止吧。

    迟野脚步忽地停住了。

    他转过身，姜砚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瞳孔中心的两团漆黑浓墨正在汇聚。

    “姜砚，你不要太过分。”

    迟野顿了顿，又嫌说得还不够明白似的，“如果你再跟我掰扯一次这件事，你这辈子别想再出去，懂了么？”

    姜砚垂下眼，笑了，“懂了。”

    “乖。”浓墨散去，重新换上温柔笑意。

    疯子一样。

    姜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