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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第2/2页)
突,他肯定记忆犹新。其实那天不过是一件件小事堆积起来。    江丽华找到老头那段时间把她甩了,估计是老婆找来了,她便老老实实把店重新开起。还是那几个老顾客来照顾她的生意,钟麓森还小时就没给他们好脸色,欺软怕硬的色老头们也只敢对他开开黄腔。    那天来了几个没见过,应该是刚搬来小混混。以为美发店都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小的那个长得跟花朵不小心掉进这旱碱地似的。于是一进门便揽住了钟麓森的腰。    他不太记得到底是怎么甩开那几个流氓,他遇到这种事情太多,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记得江丽华赔了笑送走他们后,回来就把他养在店里富贵竹和君子兰摔了。    他见过无数个江丽华精神崩溃的瞬间,次数多了都逐渐感觉迟钝。直到她的脚在那些被钟麓森养得葱郁的枝叶上碾过时,名为生气的情绪一点点从指尖向上,压在他的胸口,充斥他的颅内。    把江丽华按在地上,破碎的瓷片划破了她的手,血与泥土、水混在一起。很脏很刺眼。    钟麓森的脸庞扭曲了一瞬,随即又如往常,“我从来都没有欠你什么,我不要做你生活不顺的出气筒。”说完,愤怒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熟悉的乏力感。    天下父母与子女大抵都是斩不断分不开的关系,但总有像他和江丽华这样,一笔笔吃喝用度算得清清楚楚。    那两株植物是他刚来磷城没多久,在路上见人搬家遗弃在垃圾桶旁,捡回来好好养着。他素来喜欢植物,喜欢无论在哪里都会往上寻找阳光氧气的蓬勃生命力,但是抱两株盆栽回去时,更多想的是觉得他们与他很像,都是被丢在路边。    “我很宝贝那两盆植物,虽然可能不太值钱。”钟麓森思及此,还是有一点点难过,“它们很厉害,都没死掉,但是我把它们送给打工的一个jiejie养了。我没办法把它们养好。”    他抽了抽鼻子,又回答起钟则昱的问题:“没被找到的话,我应该还要再打工到明年9月吧。攒够高中入学的学费,之后靠奖学金、补贴和omega协会的助学贷款,我还能继续打工,总能上大学的。人人都跟我说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性别算了吧,我就不信邪。”    没人问他这些,好像总是怕触及他的伤口。但对钟麓森来说,这些经历造就了他,即使已经换了新的环境,也会烙印在他的性格里。    干燥温暖的大手顺了顺他的后脑勺,钟麓森抬头。钟则昱离他很近,可以看清根根分明的睫毛,还有挺直的鼻粱上有一颗很小的痣。    钟则昱对他笑,漂亮得钟麓森错不开眼。这样近,又闻到他的味道,明明是哥哥,为什么总是会面红耳赤。    “和Milly培养一下感情,你会把她养好的。”    钟麓森张了张嘴,他之前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件事。    “和二叔吃饭的时候,微宜也在,和我说起过。”钟则昱补充道。    “啊,是微宜说的吗。”    钟麓森说完,才发觉话里语气有一点嗔怪,自己都吓一跳。    钟则昱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却顺着说下去:“嗯,微宜让我忍痛割爱。但是Milly本来就住在沁水园,是你的马。”    “除了那次你带着她,我都没再见过。”    “是谁一头埋着读书,再也不出来走走。”    钟麓森拧了下眉,正要说,雨声中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有人再往这边赶,他下意识地与钟则昱拉开了距离。    他假装镇定地探头看了看,一个背着娃娃的女子顶着塑料袋急匆匆跑来,身后还跟着个半大的孩子。    这条路本应该鲜少人来,他们应该是为了避雨,远远瞧见亭子,便赶了过来。    女人进来时,对他们和善一笑,随即坐到廊下,问身边的小孩:“崽崽帮mama看看,meimei被淋湿了吗?”    小孩扒拉他mama的背带,看了下后面在颠簸和雨声中仍然睡得香的meimei,“没有,meimei还在睡觉。”    女人用手掌抚去小孩脸颊的水珠,看着还未停的雨发愁道:“酉时前要拜完下山,也不懂这雨什么时候停。崽崽冷不冷,过来挨着mama些。”    小孩皮肤黑黝黝的,依偎在他mama的臂弯里,眼睛骨碌地转。钟麓森和他对视了几次,见他耷拉着湿漉漉的头发和已经打湿成深色的肩头,实在像只淋湿的小动物。    钟麓森拿起自己浅色的雨伞,走近他们。    “我和我哥哥也在这避雨。哥哥还有一把伞,我的这把给你们撑着吧。”    女人有些意外,又很惊喜。她笑起来,很认真地与钟麓森道谢,又推了推小男孩让他也说谢谢。    雨势稍小时,他们也顾不上休息,要撑伞上山去。临走前,女人合十比了比,对他们说:“感谢两位小友的善缘。”    待他们离开后,钟麓森想他和钟则昱也可以下山了。烟雨蒙蒙,水汽弥漫,绿叶挂露珠,钟麓森冒出了一个调皮的念头。    他扯了扯钟则昱的衣角,“哥哥,我们不打伞,就这样直接走下去吧。”    钟则昱眯起了眼。    钟麓森望着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是已经在弯弯眼角溢出坏水。    “如果你想的话,”钟则昱毫不掩饰的勉为其难,“也可以吧。”    并不是真要这么做,但是看钟则昱洁癖犯难,又勉强同意,钟麓森饶有趣味地盯了一会儿。    “不想。”他看够了,转过身拿起放在廊下的深色雨伞,撑开,“我们走吧。”    钟则昱个子比他高很多,走在一把伞下,撑伞的便是个子高些的人。    下山路滑,并排走不比单独走轻松。钟麓森握住伞柄下半截,钟则昱拿着上半截撑伞。手会时不时碰到,又挪开。    寺庙的钟声响起,在寂静的山中一声声回荡。他几乎是要与钟则昱肩抵肩,钟则昱体温很低,几乎感受不到什么温度。    他看到的钟则昱天生的上位者、冷漠、爱以别人痛苦为乐,但奶奶的话随着钟声,一圈一圈在钟麓森脑中回荡。    “阿昱是很会蛊惑人心的。”    当他意识到雨水滴落到额前、打湿眼睫时,其实已经在雨里走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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