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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秋砚晚上难得没班。

    周一的夜晚，店里如往常清闲，裴冬妍就待在吧台里，凝神往座位区看着。那里没坐人，可她却彷佛见到了谁，想起了什麽。

    那天，那番无心之言她的确听见了。可她更在意的是，一向慵懒随和的那个人，竟板起脸来警告他的朋友。并且，是因为她。

    她条件不差，她自己也很清楚。可这身T上的缺陷，的确会让不少人对她投以怜悯的目光。

    自己早就习惯了，他却把它当成了一回事。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麽？如庭妤说的，他又g嘛偷看她？

    她是个坐在轮椅上的人。长得再好，都不会抹去这个事实。徐衍知条件b她更优秀，根本没道理喜欢她。

    「冬妍，我先下班啦。」霆哥从厨房出来，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

    她虽是店长，但霆哥大她许多，总会亲切地唤她「冬妍」。店里的主食供餐到九点，霆哥总在十点左右下班，不过这回他多留了一下，经过柜台时还到处张望。

    「霆哥，你在找谁啊？」裴冬妍在吧台问他。

    「喔，阿衍。」他似乎跟徐衍知挺有话聊，已经叫他叫得亲切。不像裴秋砚，总是连名带姓唤他。

    裴冬妍指了下仓库的方向，「他在仓库帮我拿东西。」

    「嗯。」霆哥盯着那方向一阵子，忽然说：「冬妍，你不觉得他不像学生吗？」

    霆哥第一次向她提起徐衍知的事，裴冬妍愣一下，没带什麽情绪地说：「嗯……是有点像小大人。」

    「小大人？你不会把他当孩子吧？」霆哥笑了起来，「他才小你三岁，有这麽夸张？」

    当孩子？怎麽可能。

    她没深思过这类问题，不过，就算徐衍知看起来对她有兴趣，实际上却不常接近她。要是她有了奇怪的男nV幻想，那才丢脸呢。

    「不过，你也不像二十七啊。」霆哥忽然说。

    「咦？」

    他似笑非笑，「他啊，要是认识你久一点……Ga0不好就会发现了。」

    「裴jiejie，我拿好了！放哪啊？」

    不远处传来高亢的嗓音，打乱了两人的对话。徐衍知手中抱着纸箱，走到吧台，才发现霆哥还没下班。

    裴冬妍把头发g到耳後，掩饰了下纷飞的情绪，「唔……先放着吧，等秋砚上班再处理。」

    霆哥望着两人，笑道：「那我真的先下班了啊。阿衍，明天是公休，别跑来上班喔。」

    「嗯，我记得。」徐衍知随意地笑了笑。

    霆哥回去後，店里仅剩的一组客人也走了。今天是周一晚上，虽然本来就b较闲，但连一个客人都没有也算难得。裴冬妍看了看徐衍知，对方收桌後便望着窗外一阵子，那微蓝灯火洒在他眼底，像一盘散状的星砂。

    没多久，他注意到她的目光，转头凝视她。那眸中的砂凝成了一片海，深不可测、清凉静谧。

    她意识到这里，唯有他二人。

    「……要不要学调酒？」她别开眼，拿起放在吧台的酒杯。

    「好啊，的确是个好时机。」他放下手中的托盘，站在吧台外看她。

    这吧台的高度是为她设计的，b起其他酒吧，是稍嫌矮了些。不过，放在吧台外的椅子也相对没这麽高，倒还是会有客人喜欢坐在这里。

    裴冬妍早已习惯客人坐在这里时，对她投S的倾慕目光。可那家伙只是站在那，一双眸子装满了故事，又彷佛什麽都没在想。

    「看我g嘛？进来啊。」她催促，声音却有点软。

    徐衍知笑了一下，便说：「这样就不算偷看了啊。」

    裴冬妍愣住，後知後觉地想起那天的事。做活动那天，站在玻璃窗外偷看她的人，还真就是大言不惭的「徐衍知本人」。

    她皱眉，嗓音染上一层赧sE，「喂，你都这样撩妹的？」

    「你是jiejie，不算吧。」他竟还胡扯，「……你有被撩到喔？」

    「徐衍知，再废话我就扣你薪水。」

    她很少讲话这麽粗鲁，徐衍知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他笑，裴冬妍更窘了。

    「你到底要不要学？」

    「要。」徐衍知推开吧台的小门，钻了进去。

    他才刚挤进来，裴冬妍便再次感受到他那优越的高大身板。而且她坐在轮椅上，在此刻又更觉自己渺小。幸好，徐衍知也拉了张吧台椅坐下，一下子缩短了两人的距离。

    她是第一次靠他这麽近，尽管他一言不发，她也能意识到他的强烈存在感。

    「你喜欢喝什麽调酒？」她问。

    他似乎愣了下，「嗯？现在要喝吗？」

    「嚐一下味道啊。」裴冬妍看他，「不想知道自己调的东西能不能喝？」

    「你帮我喝啊，我还是新人，上班喝酒不好。」他调皮一笑。

    又在耍嘴皮子。她挑眉问：「……这是在拿我试毒？」

    「怎麽会？我肯定学得很快，调一杯你最喜欢的给你。」他自信满满，「你喜欢什麽酒？」

    她想了想，说真的，学调酒几年，也不算特别Ai哪一种。不过，说一杯「他」Ai的总行吧？

    「……玛格丽特。」

    「哇，这麽基本？」

    她瞪人，「别说得好像你会一样。」

    「不过，那感觉不像你会喜欢的。」他撑住下巴，「我看你平常吃饭都吃得很清淡，还会叫霆哥少加点盐。」

    他是柯南吗？裴冬妍暗自流了滴冷汗，「酒和食物不一样啦，你到底要不要试试？」

    听见她接二连三的情绪化发言，徐衍知又笑了。

    裴冬妍不明白他怎麽像是在寻她开心，但看了他一会儿，又想起那天的事。她沉淀下来，吐露的真言像一把轻盈初雪，堆积在两人之间。

    「……其实那天，你不用特别为我说话。」

    「嗯？」徐衍知望着她，静一下才说：「啊，你说我那白目学弟啊。」

    「我想他没有恶意，而且他说嫁不出去……也是事实啊。」她早就可以对这个话题轻描淡写，但显然徐衍知b她更介意。

    他皱眉，眼睛都瞪大了，「裴jiejie，你怎麽可能嫁不出去啊？」

    她不意外，谁都会说安慰的话。可他反应那麽大，让她忍不住笑着问：「你倒是说说谁要娶我呀？」

    没想到他愣了愣，一时没接话。他明明机灵流利，却没办法马上反驳，在她看来这就是公认的事实。

    裴冬妍笑了笑，从身後的柜子挑了几瓶基酒，他却伸手，拿走了她手上的龙舌兰。

    他的目光如酒，辛辣浓烈，却又带有一丝微凉的青涩。

    「我不知道，不过……」

    他的嗓音，让她想起了一个陈旧的故事。

    那个故事，老旧却甜美。她回不去，也不能回去。

    「跟你在一起的人，不会甘心就这麽几年吧。过一辈子，不也挺好的吗？」

    裴冬妍：可惜那些年里，最不甘心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