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更在春山外（草原篇完结） (第1/2页)

    史书记载：长平元年三月，祁与大凉战于原州，祁军骁勇，大败蛮夷。帝令林逍阳率师北上，与之四战。凉军两败两胜，林遂趁夜率军断其粮草，大凉受困，闭城三日不出。同年五月，两国谈和，大凉就此归附。

    赫连烨与赫连青再回到他身边已经是五月之后了。他们回来时神情疲惫，满面颓色，兄弟俩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似乎是接连好几日都没有睡好。两人身上新伤旧伤一层叠一层，有的痊愈了，有的还在渗血，萧瑾郁不用想便知道他们一定是经过了连番苦战。跟了赫连青近十年，随着他出生入死的战马墨云也折在了战场上。

    在对战期间，赫连烨与赫连青也曾有书信送来，信中提到这次大祁新换的将领林逍阳是个年轻的小将军，小将军用兵如神，善于谋略，一柄长枪使得出神入化，大凉军中悍将如云，竟只有久经沙场的赫连青与赫连烨能堪堪胜他一筹。

    赫连青与赫连烨每每送来书信，赫连穹都不瞒着萧瑾郁，所以双方在战场上的情况萧瑾郁基本都一清二楚。兄弟俩在书信里也会叮嘱赫连穹好好照顾夫君，也会让萧瑾郁注意身体，不要挂记他们——想来他们也清楚，这么大的事，单凭一个赫连穹是瞒不住的。战场上的拼杀总是残忍的，将士们在前线杀得你死我活，到最后落在纸上也只是一个轻飘飘的数字，而最后这些数字累积起来，也往往只有三种结果。每次他读到一些战报时，心情总是复杂的。一边是他的故乡，一边是他的家庭，无论谁胜谁败，对现在的萧瑾郁而言都是一种痛苦的拉扯。自从开战以来，他每天都在为两兄弟和林逍阳的安全而担心。他怕自己的妻子命丧疆场，也怕自己的竹马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那种惶然恐惧的心情，恐怕只有与他同来的苏蕴可以理解。

    赫连烨看出了他的忧惧，这两个月里，他不止一次安慰自己的小夫君，说自己的两个兄弟武艺高强，经验丰富，定能得胜，但萧瑾郁听了这话也只是沉默——在他内心深处，最希望的结果是这一仗不要有胜负，只要谈和。

    在恐惧与担忧中苦熬了整整两个月，他的两位妻子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早在前几日萧瑾郁便接到了他们的书信，信中他们对于自己的战败耿耿于怀，自责不已，但萧瑾郁却并不怪他们——他几乎打小和林逍阳一起长大，自然清楚地知道精通兵法擅于征伐的林逍阳有多么的难对付。他自小便熟读兵书，又在老将军身边耳濡目染，是实打实在军营里练大的将才，岂是往年那些庸将可比的。

    赫连兄弟并不知道，也无暇顾及这些，他们只知道自己吃了败仗，折损了兵将不说，他们最爱的夫君也要离他们而去，这件事是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但事已至此，仗也打了，协议也签了，败仗也认了，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赫连青与赫连烨只恨自己没有本事，只能留住萧瑾郁一时。回想起往日夫妻四人之间的甜蜜快乐，那些温柔的时光此时却化作了利刃，刀刀割在心头，寸寸如绞。

    经此一战，大凉折损了不少将士，这一仗让双方都伤了元气，大祁虽然赢了，却也并没占到太多的好处，整体情况也只比大凉好过一点，为此皇帝也不得不调整国策，让百姓修生养息，以安邦定国——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总而言之，即将到来的分别就像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滞留在四人的心头。萧瑾郁在草原上的和亲时光终于迎来了尾声，他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了，可是萧瑾郁心里却是郁郁不乐——他舍不得离开这片自由的草原，舍不得他的三位妻子。但萧瑾郁也清楚地知道，有家国二字压在他们肩头，赫连兄弟无论如何也不能为了一时的儿女情长而为他放弃大凉。他们是草原的王者，是大凉的领导人。或许平日里他们可以为萧瑾郁奉上最华贵的礼物与鲜美的菜肴，可他们断不能抛下大凉跟随他回到京城。

    战争已经结束了，可是草原上低迷的气氛并未因此而好转，甚至整体氛围比战前还要压抑——因为新皇的命令，有不少先前就受不了草原上的苦日子的天乾，这次逮到了机会，也要跟随萧瑾郁一同回京，那些与他们成了婚的坤泽拦又拦不得，只能使尽了浑身解数勾引诱哄，试图让自己的夫君回心转意。有的天乾心软，吃这一套，磨个几天最后也就留下来了，有的则是郎心似铁，任你百般甜言蜜语伏低做小，我自岿然不动。对于这样的天乾，那些坤泽也没了办法，这场亲事本也可以算作是他们强求来的，最后也只得听之任之。

    别人如何且不提，萧瑾郁这几天倒是一直待在帐子里，回中原的行李自有下人替他cao心，他每天要做的，就是同自己的几个妻子缠绵欢爱。大抵赫连兄弟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知道经此一别，夫妻再难相见，因此对他的痴缠竟比战前更甚。对于妻子们的纠缠，萧瑾郁几乎是表现出了一种纵容的态度，几人夜夜笙歌，时时刻刻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但这样过于放肆的性生活也直接性地导致了一个让他们又悲又喜的突发事件——赫连穹怀孕了。

    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对这个家庭来说无疑是一件美妙的事，可是对于分别在即的爱侣来说，它又显得如此的突兀，如此的不合时宜——若是个坤泽还好，直接放养就是，可若生下来是个女孩或者天乾呢？萧瑾郁离开了，这个孩子由谁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