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寻 (第1/1页)

    一周过去，家里的冰箱从满当当又变成空落落，它也是第一次这般满盈，是沈瑜给填满的。

    一周前于墨打开冰箱的时候有多感动，此刻就有多落寞。

    所有食材都是处理成半成品搭配好之后分装在保鲜盒里的，盒侧打上标签，盒面便签纸注明参考做法，另外还有一张纸写了一堆其他搭配方法，最后PS：实在不会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丢在方便面里就行。

    他的字很好看，人还怪贴心的……

    八天，冰箱里的再省着吃也吃空了，心也跟着空了。

    阳光穿透窗户打在水池边，于墨刷完最后一个保鲜盒呆呆地看着那束光，低声道：“你们都好自私，自顾自地闪到我面前，那么耀眼那么暖，然后又自顾自地离开，我只能自己待在黑夜里……”

    于墨又蓦然摇摇头，“不是的，都是我不好……”

    狗狗跑了，该不该去找呢？

    于墨把这个问题丢给了“专业人士”。

    “哥哥，你放弃吧，直男是不会给你上的，就算接受了想上你也是猎奇，他不会真的喜欢你的。”张青澄好不容易逮到接近于墨的机会，肩膀靠着他脑袋一歪，粉发撒在于墨肩上。

    张青澄是书法教室的小助教，是个小美零。

    于墨表情复杂，有不解也有质疑，说：“听上去感情的前提都是做。”

    张青澄眼睛左右转，一时没答话，于墨又说：“我发现交友也是，得先戴个属性，给我的感觉就是，交往的前提是这个人能不能做。”

    “你这样说也没错，可是如果在一起，哥哥不会想做吗？”张青澄问。

    于墨稍稍一想，脑海里闪出的是沈瑜的脸，他脸颊染上了红。

    张青澄眼角一瞄，显得有些不高兴，说：“直男不会有好结果的，就算短时间接纳了，等哥哥想要进一步的时候，他们会膈应的。”

    于墨脸上的绯色被失落打散，轻轻叹了口气，说：“那我还可以跟他做朋友吗？”

    张青澄大眼睛眨巴眨巴透出一层嫉妒，酸溜溜地说：“哥哥会跟我做朋友吗？能跟我做朋友吗？”

    于墨侧头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张青澄继续说：“哥哥你真的好过分，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却来问我这样的问题，你也好自私，其实你心里什么都明白，你还是想在我这里要一个合理性，想让我跟你说去找他吧，可以当朋友。”

    这一字一句咬痛了于墨的心，他把脸埋在自己的掌心，低声说：“对不起。”

    这时张青澄挪了下屁股紧靠于墨，脑袋彻底落在他的肩上，说：“哥哥，要不你考虑一下我呗？我不好看吗？我不乖吗？”

    于墨没像平时那样躲开，他侧头看了张青澄一眼笑笑说：“你好看，你也很乖，但……”

    “停！”张青澄听出了于墨的拒绝，猛地抬起了头，“不要给我发好人卡，哥哥再见。”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于墨把教室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乱糟糟的心绪仍是理不清，也不知是怎么荡回的家，进门随手开了灯就缩在玄关发呆。

    不远处的露台，微风打在沈瑜的脸上，幽黑处只有小蜡烛微弱的光，他掩埋在黑暗里。

    沈瑜连续两周都只上半天班，一到下午就跑回‘夕随云杉’，趴在露台看着南方，这里可以看见于墨家的阳台，虽然只能偶尔见到一个小影，沈瑜亦觉满足，每日饶有兴致备上一壶茶，在露台一待便是半日。

    每日差不多的时间，那个小窗户都会亮起暖黄光，他便知道于墨到家了。

    然而这日，灯迟迟不亮，直到深夜才亮起了白光，沈瑜一颗心揪起，他怎么了……

    沈瑜正在走神，耳边响起殷夕随调侃的声音：“哎，蠢1，你要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

    “我碍你什么事儿了吗？”沈瑜本就心烦，也是没好气地回道，“你们两口子怎么都在说什么111的，我百度了，1是最小的正整数和正奇数……”

    殷夕随眯起眼一脸不可思议，“哎哟喂，您是认真的吗？沈老板，您开的这可是gay吧欸！”

    “我不懂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在这儿就是个厨子，我又不是同性恋。”沈瑜嘟囔道。

    “您不是吗？您倒是说说这一天天的望眼欲穿，您是在看姑娘？”殷夕随轻笑道。

    “你也说了，我开的这是gay吧，我守着一间gay吧两年了，我对男的什么感觉都没有，”沈瑜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发什么疯……”他又看向远处那微弱的白光，烦躁又添几分。

    沈瑜甩甩脑袋，仍是甩不到一腔的迷茫，余光蓦然瞥到楼下，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前脚已踏进大门。

    沈瑜陡然缩回了脑袋，紧张兮兮地跟殷夕随说：“你就说跟我不熟，不知道我在哪。”

    殷夕随嘟囔着“什么啊”探头望向楼下，挑眉回望，坏笑道：“哟，找上门了，你怎么知道人是来找你的？”

    沈瑜一愣，心里莫名酸涩，“他是来消费的？”

    殷夕随笑得合不拢嘴，拍拍沈瑜的肩说：“哎呀，蠢1啊真的是又纯又蠢。”

    殷夕随叼着烟下楼，烟都没烧完就回来了，他的表情复杂且耐人寻味，说：“人就不是来找你的，楼下一个小漂亮拉着他玩儿呢。”

    殷夕随觉得好玩，骗了他。

    于墨是来找沈瑜的，他思来想去还是想再见沈瑜一面，再不济也应该把厨房里满满登登的厨具和电器还回去。

    殷夕随也没按照沈瑜吩咐的说，他叫于墨在楼下等会儿，可没想到张青澄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拉着于墨看似亲昵。

    这也太他妈带劲了，殷夕随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巴不得他们打起来。

    殷夕随摇头打量沈瑜，又说：“蠢1你完蛋了，你那望眼欲穿我看着也是个1，人还有个漂亮零。”

    话刚说一半沈瑜已经猛然起身，攥着拳快步下楼，脸色阴冷。

    从一楼找到地下，费了好大劲才在角落看到于墨跟一个男孩在说话，男孩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副献媚的模样，肢体总是在向于墨靠近，但于墨却是一直躲闪，满是客气。

    沈瑜见状既欢喜又苦涩，喜于他们肯定不是一对，苦于他也许也会如此闪躲自己。

    但越发深重的酸压过了所有踌躇，沈瑜黑着脸大步迈到于墨身后，手臂往前一挥绕过于墨的肩膀将他扣在怀里，冷眼刺向张青澄，说：“他是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