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定情 (第3/3页)

环抱住杨戬劲瘦的腰，踮起脚，怯怯地在他脸颊印了一吻，蜻蜓点水，如雨后花苞一般青涩含羞，亲完他就不好意思再看杨戬了。

    杨戬霎时怔愣住，伪装出的从容被打破，脑海中一阵阵轰鸣，心如擂鼓，鼻间萦绕着沉香身上的香气，耳畔被沉香的呼吸蕴热，脸颊乍触柔软，热流聚集向上，从四肢酥到了脏腑，他佯装镇定，双眸顷刻间晦暗如渊，又在那一瞬间灼烧如火，他垂眸，目光在沉香湿润的嘴唇和双眼游移，低声问道：“沉香，你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吗？”

    沉香壮着胆子，理直气壮道：“您不也亲过我吗？在您心里意味着什么，在我心里就……意味着什么！”

    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二人的心思终于都明晃晃地摆在了对方面前。杨戬长久地盯着沉香瞧，目光有些痴了，他想瞧出沉香眼里有几分情意，是真心还是怜悯，是恋慕还是权宜，看看可有他寤寐以求的欢情，定是有的，纵使不在眼中，也在他羞赧的面容里、放肆的亲吻里。

    房中静谧如水，唯有二人的心跳和呼吸清晰入耳，沉香见杨戬不说话，只是目光炙热地看着他，后知后觉的惊慌猛然袭来，叫他大脑空白，于是忙松开抱住杨戬的胳膊，口不择言道：“我我我……我什么也没说，我先……”说着便转身要跑。

    可杨戬怎会给他逃跑的机会，他眼疾手快地擒住沉香的腰肢，轻微使力便从背后单手将他环抱而起，天旋地转间，只见帷幔晃动，才被铺平的床榻又起了褶皱，杨戬欺身而上，将沉香压在身下，二人胸膛紧贴，杨戬将幽沉的目光放在他粉润匀称的唇瓣上，继而低头欲吻。

    “舅舅，不要……”沉香被他强势的力道禁锢着，成熟男子的气息迎面而来，他难以招架，现下又被压在床上，不免会觉得害怕，这种感觉怪异又陌生，他从小到大，与人最亲密时也不过是像方才一样吻了杨戬的脸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也承认他喜欢上了自己的亲舅舅，也愿意与杨戬行这有悖伦常之事，但一时半会儿，他还无法坦然面对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

    是故他小声央求着杨戬，让他不要如此，眼睛湿漉漉的，惹人怜爱。

    杨戬心门早就被他槌击了千万遍，见他害怕，便没有将吻落在他唇上，而是微微偏移，吻在了他rou嘟嘟的脸颊，一个吻他不觉够，而是在同一个位置吻了一遍又一遍，“啵”此类的嘬吻声异常明显，最后干脆将薄唇停留在那里，停顿片刻又连吻几下，乐此不疲，“将你锁在床上，你就没法逃跑，也不会再离开舅舅了。”

    若他的心声透明如镜，沉香很久之前便能听到，他在恳求他的乖乖，莫要再离他而去了。

    沉香本被他亲得浑身发烫，听了这话顿时心酸不已，便将胳膊抽出圈住他的脖子，撒娇一般蹭蹭他的颈窝，道：“我再也不逃了，舅舅，我永远跟您在一起，我爱你。”

    杨戬揉揉沉香的后颈，眼角乐出了笑纹，他反反复复地问沉香同一个问题——是否真的爱他。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是。

    沉香也不是什么含蓄的人，只是会犹豫不决罢了，既然都破罐子破摔了，便再不会扭捏字句，爱即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他对杨戬的爱，根本不是男女之情那样简单，其中还糅合了与生俱来的孺慕与骨rou亲情，他天生就该爱杨戬。

    杨戬满心欢喜地将沉香呵护在怀里，末了，阖目叹息，“你送到天牢里的东西，舅舅都收到了，没有一样落在旁人手里。对不起，是舅舅刚愎自用，没有照顾你的心情，原谅舅舅吧，好不好？”

    沉香本已忘记此事，杨戬突然提起倒叫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委屈与愧疚一齐涌上心头，让他嘴巴瘪了，眼睛也红了，他将杨戬搂得更紧，“舅舅，我不愿您像蜉蝣一般朝生暮死，您以后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好～舅舅跟你保证。”

    此话一出，沉香又蓦地笑开了，“那……您今晚陪我睡吧，可以吗？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杨戬抚上沉香脸颊，柔声问：“舅舅还是不明白，沉香，你是已经接受舅舅了，对吗？”

    沉香红着脸说：“对呀，我都说爱您了，要永远跟您在一起了，还要说得多直白啊……”

    杨戬低声浅笑，“就是觉得不切实际罢了。”

    沉香心绪一动，抿嘴思索片刻后，仰头飞速在他唇上亲了一记，尔后不等他反应就赖在他怀里，脸也埋在他心口不愿离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羞得guntang，半晌，他终于愿意说话，口鼻被掩导致声音沉闷，“舅舅……还不切实际吗？”

    “沉香……”杨戬深情地唤着他，指腹揉搓着他的脸蛋，随后托起他的下巴亲吻他的唇角，知道沉香会害怕，他便不去深吻，只是来回碾磨着那处软嫩，爱不释口。

    午夜，沉香窝在杨戬怀里，二人共衾枕，都未入眠，沉香突然心血来潮道：“舅舅，您会唱歌吗？”

    “会一些，但不是很擅长。”杨戬好笑地捏捏他的脸颊rou，道：“你要舅舅唱歌哄你入睡吗？”

    沉香尴尬地撇嘴，“当然不是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只是好奇嘛。”

    杨戬见他嘴硬，便不戳破，“舅舅唱你娘常唱给你听的那首歌谣吧，听完就要安稳睡觉了，好不好？”

    沉香期待地点头，“好呀好呀。”

    杨戬轻拍沉香的后背，那歌谣这样唱道——

    远处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茅草屋

    天上有朵云

    慢慢散成雾

    地上的风，风呀在追逐——

    杨戬琴棋书画皆信手拈来，对音律自然是颇为精通，但奈何嗓音条件不是很好，少了许多三圣母的婉转悠扬，但他温柔缱绻，柔肠百转，只那柔情就叫人如痴如醉，沉香起初听他歌声觉得新鲜又怪异，窝在他怀里咯咯地笑，他不恼不羞，只说沉香可爱，渐渐的，沉香能听懂了，体会到了其中辗转多年终于能够堂而皇之地呈递到他面前的爱意，于是这歌声便与他身上常年熏染的沉水香气味一同伴随沉香入睡。

    夜深了，青砖灰瓦冷如冰，一杯春露覆青茎。

    而杨戬的灵魂亡于囚笼中，又在爱意里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