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礼物 清水 (第1/2页)

    祁思远反复烧了三天两夜，中途偶尔清醒，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浑浑噩噩间想起幼时外婆牵着小小的他沿街卖瓜子花生的场景。

    外婆把收来的一张张破旧的小额纸币捋平，规整地卷起来放进贴身口袋里，外婆说，那是给他攒的学费。

    那时的苏婉玉鲜少回家，偶尔回家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家里横挑鼻子竖挑眼，会嫌家里茶杯有裂痕，嫌他是个赔钱货。

    外婆总是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哄着被吓地抽噎的他，“咱们思远不是赔钱货，咱们思远是外婆的乖宝宝。”

    后来他就进了祁家。

    苏婉玉好不容易找到了祁升，费尽心思拿到亲子鉴定书，心里松了口气，毕竟没拿到亲子鉴定书之前她也不能确定祁思远就是祁家的种。

    祁升风流成性，处处留情，祁家最不缺的就是孩子，隔三差五就有各种女人抱着孩子来求些什么。

    有些有自知之明的，收了祁家的钱，一纸合同约定好抚养费带着孩子去过安生日子，偏苏婉玉是个不安分的。

    老太太看出苏婉玉的心思，挥手让人打发她走，管家熟稔的递上支票，请她偏殿稍坐自己去请律师来拟合同。

    苏婉玉接过支票，两眼发亮，扔下手里的孩子扭着胯走了，只剩下不知所措的苏思远站在原地惴惴不安。

    祁家老太太对这种女人十分鄙夷，看到局促站在门口的苏思远心生怜悯，衣服上的补丁更是让她心有不忍，犹豫再三，留下了苏思远，改姓祁。

    祁思远挣扎着醒来，眼角挂着泪水，他抬起胳膊抵在眼眸上方，不顾回血的针管，任由guntang的眼泪顺着眼角深入鬓中。

    眼泪一路划过，所经之处，痒痒的。

    他想外婆了。

    深呼几口气缓解情绪，这才打量起身处之地。

    这是程澈的房间，他躺在程澈床上。

    屏住呼吸环视一圈，察觉屋里只有他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程澈让他心有余悸。

    身体如坠千斤重担，祁思远张嘴试了几次才找回沙哑的声音，冰冷的液体沿着血管进入身体，留下手背上的刺痛。

    胳膊撑着身体勉强坐起身，不可避免地扯到股间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薄汗瞬间沁出挂了满身，心底那点儿逃离的想法前所未有的强烈。

    程澈不是对他下手太狠，是压根没把他当人看。

    床头柜上的水温度适宜，就着疼痛勉强吞咽半杯，嗓子跟吞刀片似的，好在干涸许久的喉咙得到些许缓解。

    思绪逐渐放空，疼痛形影相随，祁思远哆嗦着调整个稍微舒服点的位置，捧着杯子靠着床头喘粗气。

    屋里熟悉的气息带着侵略，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种日子他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程家阿姨推门进来，看他醒了不动声色松了口气，“你终于醒啦，你再不醒我就要给于医生打电话了。”

    祁思远有些难堪，仓皇拉了拉被子，想要遮住被子下满身的暧昧痕迹。

    阿姨敏锐地察觉出空气中的异样情绪，垂眸解释道，“你烧的迷迷糊糊，于医生吩咐给你擦拭身体，我去给你拿睡衣。”

    祁思远缩了缩肩膀，嘴唇颤抖说谢谢。

    自尊在某个角落悄然破裂。

    那些隐秘的屈辱，就这样不加掩饰的展露在众人面前，祁思远的身心都无法接受。

    一个疯狂的念头生根发芽，可当下，他只能咬碎了后槽牙把血与痛往肚子里咽。

    程澈晚上回来时祁思远正准备吃饭，避免用力导致伤口撕裂，医生嘱托他最近只能吃流食，厨房给他做了海参小米粥配腌萝卜。

    祁思远搅着勺子兴致缺缺，看到程澈更是没了胃口，脸色不受控制的难看起来。

    骨瓷汤勺磕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迟疑半秒，硬着头皮撑着胳膊起身，准备按照平日的规矩跪下，却被程澈先一步阻拦，“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祁思远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他并不感激程澈，说得冠冕堂皇宽宏大量，好似身上青紫交加的伤不是拜他所赐。

    饶是如此，祁思远依旧对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感到悲哀，不管内心带着多少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掷，身体却早已先一步臣服于他。

    心底那根靠恨意支撑的弦，毫无招架之力地断了。

    勉强撑起的那口气，毫无预兆地散了，他脱力靠在床头，忍无可忍，满脸讥诮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如今又装什么好人。”

    程澈把脱下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双手交错解开腕扣，笑得温文儒雅，“我的东西我当然要爱护。”毕竟祁思远修养好了他才有得玩。

    祁思远怒不可遏，不眨眼地盯着他说，“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祁思远还算对程澈的胃口，这次确实是他狠了点，自己家的狗偶尔闹闹小情绪他也不是不能容忍。

    程澈凑上去坐在床边，把玩着祁思远因针扎而青紫的手背，安抚似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好养着，等养好了我送你个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祁思远不在乎什么礼物，他只想程澈能放过他。

    拇指攥着被子无意识摩挲，他想，倘若，倘若程澈愿意放过他，那过去程澈对他所做的一切他都愿意一笔勾销。

    或许是老天终于开眼，对他心生怜悯，程澈出差了。

    虽然不是真正获得自由，但总归是能喘口气了。

    程澈出差的前几天祁思远过了这几个月最轻松的几天，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心底的不安愈发明显。

    他躲着房间里，无时无刻不受意志控制地盯着那扇门，那扇令他恐惧的门。

    他害怕从门后走进来的人会是程澈。

    祁思远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