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生育 (第1/2页)

    我从未意识到生育这件事情的可怕。

    在我的印象里，生育这件事情充斥着幸福美满，即使是不要孩子，在电视广告之中也是无痛解决一身轻松。虚假的乌托邦让我根本没意识到生育对于女人意味什么。

    正规妇产科医院勉强还能给这件事披上一层伪装，只不过我刚刚走出科室，医院内部已经多了不少探头探脑看着就是找人的傲罗。

    我到底还是低估莱姆斯的能力，他很快明白我想要做什么，采取的手段直接有效，几乎赶上我的脚步。假如刚刚医生多啰嗦几句，他们就能找到我了。

    可惜——

    没找到就是他不行。

    我把病历单夹在腋下，没有走向医生为我安排的检查录像，重新裹上头巾，扶着前面挺着大肚子哭的少女胳膊浑水摸鱼走出去，少女哭得梨花带雨，无暇顾及身边的人到底是母亲还是我。

    把哭得满脸懵的少女交给匆匆忙忙跑出来的母亲，我重新打了辆车，随便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妇产科医院。

    就是这家小医院，彻底揭开关于生育这件事的面纱。

    看在法郎的面子上，我被安排在单独的办公室，接待我的医生年纪大概可以当我的祖母，老当益壮坐在圆木桌后，颤颤巍巍拿起眼镜带上去，眯起眼睛仔细看我的病例。从立在桌角的铭牌上那一串几乎写不下的头衔来看，似乎很靠谱。

    当然，这一印象在她说出下句话后荡然无存。

    “女士，交三百法郎就可以今天安排手术。”

    真金白银变成单据和手术服，护士领着我走走过医院走廊，狭小走廊从墙根里散发潮湿发霉的气息，混着极淡的血腥味和女人分泌物的腥，这种味道让孕初期的我格外难受，忍不住蹲下干呕。

    三百法郎没多少是护士的，她对我的态度仅有几枚硬币那么多。

    “快点，你后面还排着三台手术。”

    “真麻烦，爽得时候怎么不矫情？浪费别人时间。”

    她嘀嘀咕咕嘟囔几句抱怨，因为过重工作量情绪暴躁，说出来的话也格外刺耳朵。

    手术室大门近在咫尺，玻璃门上高高挂着的led灯牌还是红色的手术中，在门前长椅坐着几个嚼泡泡糖的年轻男女，还贴在一起嬉笑打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紧张担忧。

    其中一个对我吹了个口哨，分不清是痤疮还是眼睛，反正眉毛以下两粒看上去颜色重一点的痤疮色眯眯盯着我的胸看。

    我正要给他个教训，手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撞开。护士举着血淋淋的双手大叫：“家属呢？家属呢？！要做输卵管切除，马上去签字！”

    这场景很像三流电视剧里的场景，因为只有在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极不符合手术卫生要求的情节。

    但很可惜，我不是在看电视剧，我正在经历。

    那群年轻男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冲我吹口哨的痤疮先生被推出来，不情不愿在单子上签字。

    接下来他们的话题是抱怨名为艾琳达的女孩输血浆要花好多钱，有人提议要不要通知艾琳达的爸妈，痤疮男极力阻止，说艾琳达的mama是警察局局长，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几个人面面相觑，在打断腿和艾琳达的命之间，男孩们选择讲义气，不愿意说出去，年轻女孩们还是决定去打个电话。

    手术中的红灯还在亮，钟表走针咔哒咔哒走过，护士和同伴抱怨艾琳达的手术时间太长，拖延她下班时间。同伴对里面的生死不在乎，她更在乎这些年轻男女之间复杂的关系。

    艾琳达的母亲没能见到她的女儿，她匆匆赶来的时候，分针不过走了五个格子。她和女儿隔着一张白色床单，再也不能见上面。

    我不想形容这位母亲的样子，任何形容词似乎都在我濒死时形容过沃尔布加。

    母亲和女儿……

    两对母亲和女儿……

    酸水从胃袋里返上来，我根本不敢看，单据和手术服都扔到护士脑袋上，捂着嘴跑出小诊所，蹲在路灯下把胃里的东西呕了个干净。

    我擦擦嘴巴抬起头，才发现整个巴黎被黑纱所笼罩，埃菲尔铁塔和凯旋门都被包在其中，黑色纱巾随晚风来回摇摆，来往人群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神色如常穿过黑纱。

    只有我碰触的路灯灯台，裹在外面的黑纱泛起浅浅的绿色荧光。

    幻影移形的声音唰唰闪过，不多时我已经被一群品位极差，只会穿黑斗篷的宗教狂热爱好者，特指里德尔那群无脑粉丝以包围姿态困在其中。

    为首的人摘下面具，咬牙切齿又忍着火气。

    “辛西娅！你在胡闹什么？”

    我的好姐夫看来被折磨不轻，都没来得及梳头发，铂金长发乱糟糟一团顶在头上。

    好姐夫不能理解我的感情，但他察言观色，尤其是对周遭事务的推理能力极强。

    小诊所，呕吐的我，莫名其妙的离家出走。

    卢修斯很快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维持不住体面的样子，在街上就大喊大叫。

    “你是不是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