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灵霄闹剧 (第4/4页)

只一眼就收回目光，目不斜视，朝玉帝王母拱手行礼。

    “你就是漠北新一任狼王？”

    “陛下睿智，正是。”

    “你是为了漠北与你族而来？”

    “是，也不是。”屠承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哦？”

    屠承：“小王此行，是为漠北，也是为还人公道。陛下，娘娘，以及诸位上仙，不如听小王一言，小王身为狼族领袖，自然是代表我族民愿，所言是真是假，诸位自有评断。”

    “你且说便是，朕自会辨别。”

    “是，多谢陛下。”屠承缓缓道：“陛下容禀，家父生前因惹天怒，泄露天机，还……擅自抓走天庭重臣，天庭本要出兵攻打我族，但因承德元帅不愿大动干戈，便自请留在我族，保证两年之内让我族焕然一新，条件便是让家父上天庭赔罪，这些诸位都是知道的，小王便不多说了。承德元帅来我族之后，事必躬亲，研究粮食作物，打通各地财路，漠北上下，再也没有百姓风餐露宿，即使家父命他只能休憩于硬土黄沙之上，即使我族有些人对他恶言相向，他也认为自己理亏，不曾心生怨怼，依旧和气待人。

    再者就是家兄之过，元帅离开前的几个月，漠北突发时疫，无药可医，元帅乃神仙之躯，不同于凡人，便将自己的血液投入我们的饭食饮水之中，此血有神效，食之即可痊愈，元帅便日日放血，救活了一城百姓。可家兄一直不喜元帅受百姓爱戴，先前多次刁难不说，这次更是生出歹心，将元帅之血能医百病一事大肆宣扬，招来贪心不足之人的觊觎，那时千万百姓提刀冲来，个个凶神恶煞，形如修罗，恨不能即刻将元帅割喉放血，有些人甚至要把元帅养在家中，做成——血人。家兄以元帅连累我族为由，将元帅驱逐出营帐，元帅念他们只是凡人，不曾伤之，最终假死逃脱，那假尸体被争夺，骨头都不剩，可想而知，如若被抓住的是元帅本人，会是什么后果。

    那必是……啖其rou，饮其血，熬其骨，物尽其用了。

    君子无畏，明者罢战哉，承德元帅如此胸襟，终是我族对他不住。”

    众仙骇然，神色大变，面露惶恐。

    屠弘则破口大骂，说屠承血口喷人。

    唯独杨戬，从始至终都在注视着沉香，屠承每说一句，他眼里的心疼就多几分。

    屠承并不理会屠弘的污言秽语，继续道：“至于家父与家兄的死因，这本是我族内丑事，本不想说出来，恐污诸位尊耳，但为还真君清白，小王不得不说了。人贱求贵，各地相争并无休止，我族自然不例外，为夺储位，家兄杀害家父，因此，小王才用族中刑罚处决了他，一族之斗，怎会涉及真君？况且小王远在漠北，从未见过真君，真君也未曾踏足漠北。漠北雨量减小，小王早已问过雨神，事关气运命数，天意难违，理应如此，怎的就怪到真君头上了？漠北更无百姓遇害，陛下，这土地……真不太老实。”

    “请陛下恕小仙死罪！”土地叩首作拜，涕泗横流，哭到：“小仙是被逼的！否则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啊！奏折也是屠弘逼小仙写的！陛下明鉴！真君大人从未害过漠北百姓，也未曾插手漠北时运，反倒常有关切，真君虽为川主，却护佑三界，漠北也在其中，从未因个人恩怨苛待过漠北百姓，甚至不计前嫌广施恩泽，还望陛下明鉴！”

    霎时间，风向倒戈，玉帝心中已有怒火隐隐升起，冷道：“屠弘，你可还有话说？”

    “你们……你们……”屠弘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涂山丞明明说是杨戬亲手杀了父王，再嫁祸于我，为何这些人都要偏信杨戬？就因为我当初意图害死刘沉香？可他根本没死成！凭什么怪到他头上！

    既然真相大白，这一次屠弘就要交由天庭处理了，屠承不便插手，在此之前，杨戬微微拱手，道：“陛下，此事蹊跷，屠弘死而复生，想必是有人助他，魂飞魄散之人是无法自救的，不如让他招出幕后指使，斩草除根，往后也不会再有今日之争论。”

    “杨戬！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根本就没有什么幕后指使！我也没说假话！你不过是仗着有人帮你说话，才能得意至此，苍天有眼，你残暴无常，迟早会落得一个死不瞑目、六亲不认的下场！”屠胥诅咒道。

    杨戬淡淡地斜乜他，不屑反驳。

    “来人！”沉香大喝传来天兵天将，“把这狼妖打入畜生道，投进猪胎！”

    “是！”兵将一左一右将屠弘架走，后面有两列纵队押送。沉香犹觉不解气，变出只手帕狠狠塞进屠弘嘴里，后者呜咽着，眼睛瞪得老大。

    1

    哮天犬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着沉香，又看向杨戬，心想完了，主人和沉香看起来心情都不太好。

    玉帝不由得将视线转向一直置身事外的杨戬，他大多时候都是缄口不言，却能让自己轻而易举脱身，当真是不容小觑。他怎么看不出来，朝堂之上为杨戬辩解之人倒在其次，真正的关键却是狼王屠承，至于他为何来得如此凑巧，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闹剧收场，早朝结束，众仙回府。屠承叫住沉香，已无叙旧的心思，他满脸愧疚，赔罪道：“沉香，抱歉，我……”

    “往日之事，你我都有错，一笔勾销便罢，我从未与你族计较过得失。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纵容你族人把火引到我舅舅身上，倘若今日我舅舅因为此事获罪，你姓屠的，一个都逃不了，我一斧子把你们全劈了！”沉香直视屠承的双眼，眼中狠绝席卷，一如雨下雷霆，有万钧之势。

    屠承从未见过沉香如此疾言厉色，他从前同他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甚至还会带些亲近，当真是物是人非了。他眼中略有哀愁，旋即苦笑道：“是我的错。”

    “沉香。”一只宽大的手掌覆上沉香的肩头，紧接着便是一阵温柔动听的声音，“与他无关。”

    沉香回头，正对上杨戬柔情似水的眼睛，忽然就xiele气，转而对屠承说：“抱歉，是我失言了，请见谅。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漠北与我再无瓜葛，还望狼王殿下珍重。对了，令尊亡故，请节哀，闲暇时烦请替我为令尊上柱香。”

    说完便拂袖而去，独留屠承在原地，他望着沉香的背影黯然出神许久，末了叹息一声，这下……真是分道扬镳了，恐怕此生再难相见，因为杨戬，他终于开始对我族心怀不满。

    ……他真的好在乎杨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