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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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2/2页)

“是我。”听着那边有些嘈杂的环境,又问道,“你在哪?”

    “哦,我这会儿在学校宿舍。”

    孟决微微一愣,确实,祝景言这小子还没满二十呢,估计还在大学里晃悠,想象着他日常可能和一帮年轻人一起上课、写作业,期末考完大概是一群小伙伴通宵狂欢。

    夜场跳舞指不定是他的兴趣爱好,或者是个无所谓的兼职。不过他那浮夸的发色和太过火的穿着,再加上那张有点儿勾人的脸;在床上的表现也别有一番风味,让孟决在当时忍不住想象了一番,也许这家伙不是什么正经货色。

    不过这种念头很快就被抛到了一边,得知祝景言还在上学之后,孟决罕见地因为尴尬而微微脸红,他问道,“你在哪个学校?”

    祝景言沉默了两秒,随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背景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干什么?你要来找我吗,我腰还疼呢。”

    祝景言毫不在意的打趣让孟决松了口气,他笑了笑,不信似的戏谑道,“疼?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

    祝景言那边钻进了卫生间,隔绝了宿舍里的嘈杂声,他坐在马桶盖上,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脸,压低了声音狠道,“姓孟的你别再说了。”

    孟决撇嘴道,“我说什么了,什么也没说啊。”

    那晚他们大概是精虫上脑,在孟决公寓的沙发上迷乱地相互撩拨,要做到最后一步了才恍然发现没有套,当时的情况不容乐观,祝景言大腿一张,都想不戴就不戴了,快活最重要,孟决却穿上衣服要下去买,祝景言对此颇为不满,想来想去以为孟决是怕得病,当值骂了他几句难听的,孟决本不是轻易生气的人,但男人一旦欲求不满就容易暴躁,他一边单腿站着穿裤子一边骂,“要得病我早他妈得病了,你说我怕什么,我这德性出门还得穿外套遮着,你第一次你嚷嚷什么,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看到祝景言一脸迷茫地瞪着他,想说什么又难为情地咬着嘴唇。孟决又觉得小腹一阵发热,他踢了一脚鞋架,又骂了一句,“一会儿干不死你我不姓孟。”

    刚要开门出去,祝景言腾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翻身把孟决按在门上,语速飞快地低声道,“现在,就现在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孟决还要执意下楼买套就真的不解风情了,他有些无奈地扣住祝景言在他身上乱摸的手,推他进了卧室,结果说不疼要继续的人是他,脸埋进被子里哭了一脸水的人也是他,孟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费了好大功夫,最后气得他仗着祝景言身软腰好试了好几个之前没试过的高难度姿势。

    祝景言睡着之前又骂了他几句,这回孟决不生气了,还伺候他洗了洗身子。

    堵死的路终于开始挪动,祝景言听到汽车杂乱的鸣笛,问,“你在外面?”

    “嗯,我在开车。”

    “那你找我什么事儿啊。”祝景言问。

    孟决摸了摸鼻子,“上回那歌儿你没忘吧?再唱一个来听听。”

    祝景言啧了一声,单腿踩在瓷白的马桶盖上,气笑了,“姓孟的,敢情你是来消遣我的?”

    孟决自知不妥,却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咄咄逼人道,“什么叫姓孟的,好歹我们也有点关系,我还比你大几岁呢,你就不能对我客气一点儿?”

    一阵诡异的沉默,孟决看向手机界面,还是接通的状态,却不见有声音。

    孟决皱起眉,刚喂了一声,就听见了祝景言的声音,他在电话那头唱起了歌,只是声音有点小。

    孟决一怔,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了油表盘上,交警站在十字路口疏通,他踩着油门慢悠悠地驶出了拥堵的路段,上了绕城高架,这里没什么车,一片坦途,光亮地能看到尽头。

    祝景言哼着歌,垂眼看着自己脚后跟上起了毛边的创可贴,大概是孟决趁他熟睡的时候贴的,那双定制的高跟鞋再怎么合脚跳起舞来也难免有摩擦,但当时他完全顾不上哪里流血,哪里疼痛,孟决脸颊上的汗砸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惶然地看着这个天真的男人,得到他竟只需要一个廉价随意的身体,在这段轻松自由的关系里,他抚摸上了他落寞的脊背,在不经意间,狠狠抓破,而孟决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附身吻去了他脸上的水痕。

    “那是我最喜欢的唱片/你说那只是一段音乐”

    “说着付出生命的誓言/回头看看繁华的世界”

    “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

    祝景言唱完就挂断了电话,孟决哑然,也没再回拨,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在学校对面停好了车,便下车倚着车身点了根烟,看着熙熙攘攘的学生,穿着校服,从学校里神采飞扬地出来,几乎是两两相伴,或者三五成形,路过孟决的时候,他还听见几个男生商量要去哪家网吧打游戏,他们把脱掉的校服外套拿在一只手里,或者随意地绑在身上,另一只手抓着篮球,校服裤子撸到膝盖,露出精干的小腿。

    孟决神色黯然地勾起嘴角,他那时候也像他们一样不好好穿校服。

    不过他那时学习成绩不错,老师们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下了课就骑自行车去医院照顾孟鹭,然后就在医院走廊里学一个通宵,那段日子辛苦劳累,但孟决现在想来却觉得十分满足,他的日子有指望,有奔头,他想学医,想学出成绩,想去北京最好的临床,想给孟鹭治好肝病。

    可惜。

    孟决踩灭了地上的烟头。

    孟决在他妈下病危通知书的那天,知道了其实他还有个爸。

    那个等他妈盖上白布才匆匆赶来的男人,显然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还有个儿子。

    他熟悉的人生全然崩坏了,迎接他的只有隐隐的不安与陌生,他开始逃学,打架,逛公园,最后只上了个普通一本的普通专业。他所有的“想”都随着那段流离的日子而消散,便再也没有了什么热爱,只是学会了在社会里体面处身,那就是不停地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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