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E1声潜之夜，语後之战 (第1/1页)

    —你写下的语言，不一定会照着你想的样子被读。

    那夜，风不再说话，纸也无法书写。

    语言在尚未启齿之前，就已产生裂缝。

    月读命，在那片无言之域静坐。

    她的笔停在半空，一页空白摆在面前，那页空白不是空，而是无法决定该写下哪一个版本的真相。

    「你沉默太久了，」一个声音从页角响起，「他们快超过你的速度了。」

    撒耶?维亚缓步踏入这片「句点未至的语域」。

    她不带声音，但她的语意如波，如梦，如从错译中醒来的第一声。

    「我不是沉默，」月读命回应，语气如刃，「我在等待语言冷却。让它不再只是情绪的残温。」

    「可惜他们不会等你。」撒耶?维亚歪头，「他们说出对方的名字时，没有请你允许。」

    「他们说出的，不是真名。」月读命轻声道，「只是记忆扭曲後的回音。」

    「可那回音，正在被全世界记住。」

    撒耶?维亚走近，眼神在笔与页之间游走。

    「语言，是你定义存在的工具。而我，是存在定义你的裂缝。」

    「你从我笔下逃出，」月读命说，「你不是语言，是语误。是失控的副程式。」

    「那为什麽你不敢写下我的名字？」

    笔尖颤动。

    撒耶?维亚弯腰，贴近那张未写的页面：

    「只要我存在，

    你的笔，就再也不是最後的决定者。」

    沉默片刻。

    月读命终於开口，像是在对她、也像是在对即将进入下一章节的世界低语：

    「若名字可以被错误记得，

    那真实是否也可以——

    被错误Ai着？」

    撒耶?维亚笑了。

    「那就是人类最温柔的灾难。」

    她消失了，只留下那页纸，开始自行颤动。

    下一句，谁也不知道会由谁写出。

    莳夜醒来时，房间里一切如常。手机震动、热水壶自动跳起、窗外的风还在。

    但他感觉到了异样。

    不是来自视觉，而是——语感。

    他坐在床上，开口念出自己的名字，却在「莳」字刚出口时，听见另一个声音紧贴着他说：

    「……夜。」

    那声音不是他的，是陌生而低缓的nV声，像是延迟回放的残影，在他自己话语的尾端cHa入。

    他猛地转头，身边没人。

    语音停了，但他心底一震。他明白这不是幻听。

    而是，他发出的语言不再只属於他。

    荨瓛在影馆整理资料时，忽然感到一GU不明的躁动。

    她站在黑暗的胶卷堆中，轻声自言自语：

    「影七区的卷标好像改位——」

    她话未说完，灯突然闪了一下，一段她未说出口的句子自放映机喇叭中传出：

    「……那卷标是你小时候藏过一张纸的地方。」

    她脸sE瞬间变了。

    那不是她刚才说的话，也不是她曾在这里说过的东西——

    但，那是她脑中正「打算说的下一句」。

    语言，提早发声。

    不是她发的，是某个系统、某个她无法命名的存在，预知她的语音，然後替她说了出来。

    这天傍晚，两人同时回到各自的住所，并各自在门後发现了一张卡片。

    卡片上什麽都没写。

    但当他们各自念出彼此的名字时——卡片的表面浮出一行细字：

    「语言将不再等待你说完，

    你每一个未出口的词，

    都将先被我使用一次。」

    ——S.

    他们对着那封卡片，一时间无语。

    因为这一刻他们终於明白——

    他们正在被语言「超前发声」。

    而这，才是撒耶?维亚真正的开场白。

    月读命终於重新提笔。

    她看着眼前那张白纸。那不是普通的纸，那是世界的语法中介，是所有「尚未说出」的句子的预存场。

    而她此刻的笔，正落在即将说错的前一刻。

    她知道撒耶?维亚已经开始提前说话。

    她知道莳夜与荨瓛，正在失去对自己语言的控制权。

    但她也知道——她不能再观望。

    於是，她第一次写下不是描述现象，而是对抗语序的语句：

    【若语言开始抢先存在，

    我将为每一句话，

    重新定义它的发音权限。】

    ——月读命笔录第零补编

    她的笔不再柔顺，而是划出一道分界。

    在她下笔的那一刻，整个语法系统开始颤动。

    远在城市另一端，莳夜忽然感觉到x口一热。他掏出卡片，那字句竟开始消退，像是有人在用另一种语言「收回」它。

    同时，荨瓛听见耳边传来两个声音的叠合：

    「……荨瓛……」

    一个来自莳夜，另一个则——明显是撒耶?维亚的声线。

    她抬头望向窗外，语气极轻：

    「他们开始抢我的名字了。」

    而月读命落下的最後一笔，封印了这一章节：

    【语音前夜，已结束。

    语意之战，即将开始。】

    她阖上笔记本。

    风从虚语之境穿过，带起一丝丝未来尚未出现的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