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同人)让她流血_二十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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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第1/2页)

    时间有时候像个巨大的八音盒,音乐戛然而止时未必代表结束,也许只是上紧的发条被意外卡住。等以为完全消失的声音在意想不到的时刻重新响起来,猛然听见声音的人才会迟迟意识到,也许总会要结束,但还不是现在。

    “好久不见。”齿轮被发条带动,声音清晰地从久远的昨天传递过来。

    记忆往往和时间并行,忘记的也就找到了充分的借口去回忆。这也就使得那些过去过分强调的遗忘,被他一次次深化成了固有印象。融化的积雪,炸响在隅田川上空的烟花,躯壳里撞击胸腔的沉闷回响,披撒在地面上青白的月亮光辉,还有一闪即灭的火花熄灭之后滔天的黑。

    “好久不见。”五条律子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身后是被黄昏点燃的千鸟渊,橙红的流线云萦绕在街道两侧繁茂的树冠上,与层层淡粉色重叠,繁杂的色彩梦境一般笼罩在她的面孔上,使得在夜里模糊的五官陡然清晰。

    他下意识迈开腿走了过去。

    他们本来就离得不远,三两步走完,她已经到了跟前,街面声响顿时消弭。耳边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身体里骤然冒出来的,沉闷的撞击声,“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

    他靠近得太快,她只来得及动了一下眉毛,“出来走走,”腿脚挪不动,视线只能斜过去落在他肩头,盯着那几片花瓣出神,“你也是吗?”

    “嗯……”一时间竟然找不出别的借口。

    “这样——”她似乎并没有追问的打算,目光越过他,翻越护城河堤坝两侧夹道而开的吉野樱,花瓣如同一阵淡色的烟,氤氲着一股草木独有的苦味。

    她不说话,他也就跟着安静下来。直到这时,身边的声音重新流动,绿荫道不远处传来时高时低的嬉笑声,孩子聚作一团,家长们也聚在一起。傍晚颜色渐深,声音从肩头擦过,一个牵着一个,陆续从他们身边走过,穿过拥挤的街道,走向一扇扇特定的门,窗户,如同候鸟归巢。

    余晖逐渐淹没视线,他的目光随波逐流般回到她的身上,孤伶伶地站着。他无端地想起第一次见她,头顶那阵如烈火般猛烈燃烧的漩涡,她也像现在这样站着,就在他身边,他们那时候像是整个世界里两个孤立出去的个体,游离在世界之外,无处可去。

    现在也像,“又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

    她摇头,“不是。”神情看着并不那么舒心。

    其实语气听起来很平和,只是她开口时习惯性皱眉,

    “所以——”他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番,回过来紧盯着她愁眉不展的脸,对她的想法妄加揣测,“现在是有人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代替五条悟的眼睛。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们?他更想这么问。

    其实夏油杰已经试探过五条悟,就在她失踪的那时候。手法拙劣地掩饰自己真正的意图,装作是那时候唯一一个冷静且有能力思考的人,“正是因为担心这种情况,才想要时时刻刻看着她留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吧。”

    五条悟只是看了他一眼,“这句话逻辑上有个根本性的错误,想要jiejie留在身边没有别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爱,”这句话听来无端地有些滑稽,爱和jiejie,就像这世上最荒谬的笑话,可是在五条悟身上,再荒谬的,也可以是真的,“而且我从没有预设过这种情况会发生在她身上。”

    他又问:“你知道这是luanlun吗?”说实话,这个问题问出口的一瞬间,他并没有对五条悟的回答抱任何希望。他了解五条悟,这个问题永远得不到一个能够说服他或者说,任何人的答案。

    五条悟是对自己的想法有着贯彻始终的执行力的执行者,他从不质疑自己,从不否定自己。他经过自身全盘合理化的逻辑已经不需要考虑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的态度。

    他奉行的是自己的道理,自成一派的思维,“如果非要说,拥有同一个祖先的人类,也就是我们,每个人都是luanlun的产物。”他一副要把全人类都拉下水的架势,企图将事情扩大到足够广的范围,使得这件事对个体来说变得毫无意义。既然定义是虚无,那么审判自然也是虚无,这足以将这段姐弟之间的不伦之恋伪饰成无懈可击的完美恋情。

    而且——

    五条悟看向夏油杰,什么也没问,但又似乎在他潜意识开口。

    ——这是不是luanlun,和你有什么关系。

    夏油杰低下头望着五条律子沉静的侧脸出神,潜意识不断鞭挞之下,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即使被看见也没什么的大无畏精神。

    “为什么会这么想?”五条律子抬起头,与他四目相接。

    看过她的神色,他才明白,她是那个身处其中却真正不知情的人,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推入他人眼中的伦理困境。

    “没什么,”他断然将话题囫囵了过去,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不论他回答什么,都会显得他格外残忍,“只是随口问一问,毕竟你说你不是一个人出来。”说完,他又在偷偷打量她的神情,妄图从她的表情里读出来,她从前和眼下到底在以怎样的心情,来独自面对他,从他这里分走一半的孤独。

    按道理,她是最不应该孤独的人。

    “我在等他们回来。”她这样回答。

    “这样——”他将双手插进口袋里,追问变得索然无味。

    她却无意识地靠近他,踩住了他的影子。

    夏油杰低头看见,双手在暗处不安地乱动,双腿却僵直着,动弹不得,仿佛那片土壤也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无形的胁迫感令他心跳加速,他不得不找一个令自己分神的借口,“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吗?”那其实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只是他拿不出更近的。

    “嗯,”她点头,吝啬于说一个好字,“……十分感谢你的探望。”

    “我以为你不知道。”

    “我知道的。”一年多前的东京深夜顶空上吹过的那股奇异的冷风仿佛在这短暂的停顿间隙里复苏,他们不约而同地深呼吸。她脸上带了点笑意,轻声说,“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夏油先生。”她的肩膀最先放松,一下子从那个夜晚里跳了出来,回到他们见面的露台上,对着他招手。

    没有再多的话可以说,只是远远地招手,其余的都将淹没在夜晚之中。

    夏油杰动了一下脖子,四肢回温,“不过啊,还以为再见面的时候,不会像之前一样生疏。”

    她愣了一下,“只是担心冒犯到你。”

    他执着地说:“如果我说并不会呢?”

    她十分痛快地改口,从容无比。

    只是在他看来,现在的她怎样都不对。笑不对,不笑也不对,紧张不对,放松也不对。其实对细节过分地吹毛求疵,未尝不是他的一种自我满足,想要在蛛丝马迹中成全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找到一丁点证据来证明他的妄想是对的。

    等意识到自己这种卑劣的心理,夏油杰感觉过去反复咽下去的诅咒在自己喉咙深处同时爆发,那阵几乎刺激到他反胃的酸苦迅速蔓延到身体每个部位,涩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模模糊糊间,看见的笑容都变得一样的苦。

    “mama——”斜后方一个声音靠近,五条律子闻声回头,动作不可察觉地带着些仓促。夏油杰跟着看过去,一个不到他腰那么高的男孩朝他们扑过来,乳燕投林一般扑进她的怀里。不远处,五条家的咒术师正站在原地看着,见他视线过来,面无表情地避开。

    他转投重新盯着五条律子怀里那颗黑不溜秋的脑袋,才反应过来,这孩子也在她的那句他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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