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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告别 (第2/2页)
的先给你,其他的你再等一段时间吧。”他的语气平和到不可思议。林南知用怀疑的表情看他,又说些什么话还是老一套的讥讽威胁,倒是老老实实跟在江谶身后。 五十米开外就是一家银行,林南知停下脚步不动,昂着下巴手插在兜里示意江谶过去。就这一段距离还是太近,不好,他最近走背时,好不容易得来的这点善意,能远就再远一点。这么想着,江谶脚步未停,“没他家的卡。”他身后急红了眼的赌徒被利益吊在前头,像俗语里的蠢驴一样暗骂几声,还是照样跟着他走。 第二家银行已经走出一个街区,江谶走进小隔间刚要插入卡,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态度自然,“我得给男朋友打个电话,他也有存款能借我。”林南知生怕计划有什么变故咬了咬牙也跟着挤进狭小隔间,上一次跟江谶挨这么近还是上学时期的那个他被推出的窗户口,他小腿肚子打颤,强装镇定地开口威胁:“你记住,我烂命一条,不怕跟你不死不休。” 江谶皱了皱眉不太满意最后一通电话旁边还有个碍眼的东西,为了不引起对方怀疑他只能摒弃其余心思给李洲拨通电话,忙音响过一阵李洲的声音响起来:“喂?想我了?” “想的,很想。”江谶强压下声音中细微颤抖,让自己听起来毫无异样,他的思绪飘飘摇摇好像又回到那座桥,老天就是喜欢开玩笑,要把美好展示给人看,再毫不留情地撕碎。那条河的水冷不冷呢?也许当时不抽那支烟,等不来一个甩过来系在栏杆上的公文包更好。 江谶不忍心让李洲往后回忆起这段往事满心懊悔,他语速加快不肯再让李洲多说一个字,也坚决要自己来亲手斩断眼前这一摊烂账。“我是爱你的,你要记住我,我这人自私,洲洲要记住我很久。” 感情像一场天灾,来得猛烈又破坏力极强。 他随手撂下电话放在一边,顾不上电话那头李洲慌乱的询问,对上林南知暴躁困惑的那张蠢脸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冷静过,江谶解开袖口纽扣,手腕轻巧一翻,一把惯用趁手的削冰刀落入掌心。 “走时忘了和方老板说,我顺了他一把刀。” “你说你是烂命一条,巧了,我也是个下等残次品。” “不过有一点要反驳你,我的男朋友从来不觉得靠近我会倒霉。” “来吧,我给你不死不休。” 江谶手持削冰刀刀柄,低笑一声率先划开自己的咽喉,血液喷涌出来瞬间染红他身上的铁灰色外套,猩红色布满视网膜,铺天盖地的红、缠缠绕绕的红、红色沾了鞋底再也甩不掉。他勉强抬手捂住感觉被寒风灌进去的喉咙,再度举起手里的削冰刀,说不清是不是肾上腺素的作用,还有余力扭曲着脸比出一个“跑啊”的嘲讽口型。 他也不想先对自己下手,但是铲除了阻碍搞不好就没那个勇气结束自己了,坐实了杀人犯的名头更难堪,江谶发觉自己内心有渴望李洲等他出狱的念头,说不准呢……万一呢。这种侥幸心理让他惶恐,还不如先把后路断个干净。唯一一点就是担心林南知反应过来从隔间里跑了,那绝对不是江谶一个重伤的人能追上的。 他的担心很多余,林南知本就惧怕跟他独处,眼下又被血液猝不及防溅了一脸连面容也看不清,即刻就瘫软在地长裤淌出腥臊液体,极度的恐惧之下连挪动身体也做不到,更别说跑出去。 废物…废物一个,和从前一样,轻轻松松就能铲除的阻碍,偏偏就是这种阻碍,三番五次要挡他的活路。江谶视线模糊,他果断对着盘旋了他一整个少年时期的噩梦再度下了杀手,削冰刀尖锐刀尖插入不知道林南知哪个部位,人终将踏入同一条河流,沾了罪的手那就继续罪无可恕下去,反正——干净不了。 他双膝一软,捂着止不住血液的咽喉跪倒在地,分不清是喉咙口还是胸腔发出风箱一样的枯朽噪声,“当啷”削冰刀也握不住了,从他的掌心滑落出去。李洲到底知不知道,我挺早之前就拿他当男朋友了。喉咙太冷,全身也冷,又困又冷,很想休息。江谶的后脑勺重重砸在玻璃隔间内墙壁,疲倦闭上眼睛。 —————————————————— “你他妈,你他妈终于醒了,你他妈真是我活爹。”江谶眨了眨眼睛刚醒来脑子还是懵的就对上病床边胡子拉碴眼眶泛青的李洲,对方猛地坐直哽咽出了这么一句带脏字的开场白就不再多言,抓住江谶没有在输液的那只手把脸埋进去,脊背起伏一抽一抽地。江谶感触到掌心湿润的泪液,想抱抱他揽过来安慰可惜有只手还在输液,只好大拇指弯起来轻柔替李洲抹去眼泪,一下又一下,还是擦拭不干净,只好一刻不停地抹去,直到被轻微推了推手指,李洲声音闷闷从他掌心里传出来:“别擦了要破皮了。”他好像也不是很介意这个事,毫无形象地吸了吸鼻子才抬头,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片刻之后,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你要吓死我了,幸好你醒了,真的,太好了。” 江谶见过很多状态的李洲,唯独没见过他这副又哭又笑的扭曲表情,很可怜、很脆弱、很狼狈。江谶于心有愧,也顾不上先关心自己什么身体情况,反正没死就是活着。他想张口说一声洲洲不要哭,被咽喉处传来的剧烈痛感刺激到,脸色又白了几分,下意识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那声音是破碎的、很像野兽悲鸣,唯独不像人类发出的声音,好奇怪。 李洲闻声又迅速把脸凑近过来,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水就阻拦他:“别说话,别出声听我说好么?……你声带受损了。” 那以后还能好吗,这个念头在江谶脑子里过了一圈,他没来得及想个办法表达出来,只听到李洲风风火火丢下一句“先别乱跑我去叫航子。”就目送他消失在门后,江谶此刻的疑问有很多,能解答的人就那一个,他看了看自己,先不提这连在身上的仪器,只说全身无力的状况就一动不能动了,想乱跑比登天难,只能在心底叹息一声。 杜航来得也很快,问了几个问题,江谶费力摸到手机,一一打字回答,他还没来得及问自己这声带是什么情况,杜航就解释起来他声带严重损伤,后续得慢慢恢复,恢复到什么情况也得看效果怎么样,谁也不能下个定论。江谶点了点头倒是没太多负面情绪,这条命像白捡来的一样,劫后余生。 杜航上班期间太忙,嘱咐他俩几个注意事项有事及时叫他或者其他医生,就匆匆忙忙又跟一阵风似得从病房刮出去。隔壁床的人去打印检查报告还没回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江谶拉过李洲的手,在掌心滑过去,写了一个林字。 李洲顺手捉住他那根写字的手指斟酌着开口:“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哈…你那刀只是把人羽绒服帽子划破了,其他的半点事没有,但是这傻逼好像精神上受了刺激,挺严重的,我听着这两天转入精神病院了,他父母还赌债还太多也不想管他,我打听了一句,说了一句我们家没这个人就挂电话了,以后有的是他的报应。” 江谶怔愣,举起自己当时握刀的那只手翻来覆去地看,李洲把手覆上去,不明所以地问:“哪里不舒服?”没有啊,没有。江谶想,就是庆幸一下,手还是干净的,太好了。他心态轻松起来,用眼睛细细扫过李洲折腾了这两天迅速沧桑起来的脸,嘴唇动起来,是谢谢的口型。 李洲缓过劲了,啧了一声俯身低头去亲吻他干燥的嘴唇,这个亲吻是柔和的,唇瓣碰在一起就舍不得分开,李洲额头跟他额头贴着,亲密无间地小声抱怨:“你吓死我得了,我接了电话就往这边跑,你出什么事叫我怎么办。”江谶单手屈指在床单上,做出一个人跪着的手势,眼睫眨一眨。 李洲笑出声,调侃他要不然还是去学个手语吧,江谶思考几秒,朝着他比了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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