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都一样/18 (第1/2页)

    陆楠想不通，能想到的也只有箱子。

    恰好外头的人此刻给他找来了一个扳手，陆楠看到四十公分长的金属扳手，眉头一拧，干脆掏出腰后的枪冲着箱子上的密码锁开了好几枪！

    但并没有什么用……金属九宫格的密码面板上只出现了一些擦痕，子弹对它根本没用，陆楠只得又收回了枪。

    成琤从自己家里头带出来的行李箱，军用的，坚固耐用容量大，而且防水防火防弹。

    枪都没有用，那扳手就更没用了。

    陆楠还不死心，又顺着箱子的交合扣上的缝隙细细摩挲，而这次让他摸到了一个东西……

    是韩凌身上穿着的，病号服露出的衣角。

    陆楠倾过身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这是他带成琤去的那家医院专用的病号服。从露出的布料上来看，衣服已经洗干净了。

    陆楠一时愣住，他知道成琤离开医院的时候是穿着病号服的，可他又为什么要留下……

    不等他细想，缓过气来的成琤突然捂着脖子咳了好几声。陆楠回头一看，成琤伏在座椅上，不停地干咳，整个人看起来既虚弱又无助。

    看到成琤没有死，箱子里的韩凌也彻底松了口气，两个人都陷入了回忆。

    陆楠想起的那天，他刚把成琤救回，给他缠死了绷带，他那时也是这样不住地干咳。

    而韩凌想起的那天，是在一个明媚的午后，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成琤怀里抱着一只后腿残疾的小橘猫，缓缓往家的方向走，那是他第一次，对这个人心动。

    陆楠的那天晚上的原计划是和成琤迂回周旋，看看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成琤的坦白却让他一时冲动，成琤的威胁又让他一时情急。

    在成琤高烧不退的时候，陆楠也想了很久，最终的决定便是一刀两断。

    没有必要留一个危险的棋子在身边，这就是当初陆楠的单纯想法。

    可现在呢？

    陆楠回头，拂上了他的面颊，抬起了他的脸，用拇指摩挲他的唇，动作粗暴，目光也是阴鸷无比。

    成琤只觉得自己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了来，望向他，似乎半点也没注意到他阴沉的表情，轻声问道：“陆楠，你觉得我的交易可以吗？”

    陆楠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成琤，粗糙的手指在他脸上轻柔而又缓慢的摩挲。

    成琤知道，这才是陆楠最真实的一面。阴鸷而充满戾气。

    带着沙哑的声音，成琤继续诱惑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你说，你想在我们学校里找一个人。我们学校是归军部管的，你想找的那个人，必然是军部的人。如果不深入到军部内部，你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个人……”

    陆楠的目光越发阴沉，而韩凌则想到了那天，他张狂而又自负地堵截了五辆警车。

    成琤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找他，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我的任务有关。但我知道，我的任务只会锁定敌人。虽然我爸把我派到你身边，但你一直都不是我的任务目标，那也就是说明……起码你没有和e兵团勾结的……”

    他是没有！韩凌在心里吼道，可他做的事情比起勾结恐怖分子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知道这一切的成琤接着道：“在医院，你说，‘不管我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没有做过卖国的事情，却担心我接近你有目的，也就是说，你一定私底下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而这件事，很有可能，被军部里你想找的那个人发现了……”

    韩凌悔不当初，若他没有救出顾怜，若他没有鼓动秋祁胜继续查案，若他没有暴露自己，那在成琤接近陆楠的时候，他还会如临大敌吗？他还会像这样欺负成琤吗？

    “陆楠，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军部不会无缘无故插手警部的事情，所以他就算发现你做了什么，他不会插手管你。但，就算是这样你还要追查他，甚至去我们学校试探军部的部署，证明你很在意……那你想去军部会会他吗？”成琤无比诚恳地发问。

    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想说，会会又怎么样！

    陆楠想知道，是谁从中作梗，是谁想追查他的家族，是谁这样明目张胆地抢走他的小婊子，可他却无可奈何！

    韩凌也想知道，陆楠到底能有几分斤两，他凭什么能这样丧心病狂地欺负成琤，他到底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陆楠阴沉着脸，狠狠地瞪着成琤，没有说一个字。

    空气里清甜的香味越来越浓烈，成琤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抿了抿唇边的拇指，低声道：“陆楠……我父亲给我任务，也是给我机会。军部从来只看军功，不看关系，我毫无建树，是真的给他丢人……你觉得，如果你来了军部……再要了我，我爸给你大把的机会……你会爬到比你想找的那个人更高的位置上吗？”

    那就来啊！

    两个男人的内心都被成琤的这句话掀起了斗志。

    陆楠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用低沉而又嘶哑地嗓音问道：“是机会，但也是送命的陷阱，对吗？”

    “对，”成琤也不瞒他，实话实说道：“每一个军功，都是用鲜血换来的。遇到危险，最好的下场就是死。不死，也会残，可能失去胳膊，可能失去腿，也可能四肢都没有……”

    成琤闭上眼，想起了箱子里的韩凌如人彘般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道：“残疾了被救回来，拿了抚恤金之后和家人好好过日子，还算是好的结局。也有可能，你残疾了，再给你装上机械四肢，让你继续给国家卖命，就因为你能吃别人不能吃得苦，能卖别人不能卖的命……”

    “我爸就有一条腿是残疾的，他做了两年的手术，换了一根可以变形的机械腿。那个时候，那是最先进的技术，也是最厉害的武器，让他比失去腿以前还厉害得多……可你知道吗？他做手术的时候，整整一年，每一天，每一刻，反反复复，不断地刺激他腿上的神经……不断让他感受剧烈的疼痛……只因为这样可以让身体更好地适应生化机械装置……”

    韩凌回想起他刚刚装上机械四肢的那段时间……确实是如此……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陆楠抬起成琤的下巴，轻声问道：“你说得这么惨，怎么觉得我还会答应你？”

    成琤忍住哽咽，轻声说：“因为你们都一样啊……”

    都一样，每一个都一样。

    父亲也好，陆楠也好，藏在箱子里的男人也好，都是一样的。

    都以为自己无所不能，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都可以放弃，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怕吃苦？又怎么会怕流血？如果让他看到一点儿机会，哪怕是虚无缥缈的一点，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抓住，不管不顾……

    跟他们硬碰硬是没有用的……只有示弱……只有服软……只有让他们看到自己可以利用的价值……才是最万全的方法……

    如果能够让陆楠帮自己……也比陆初有用得多……

    陆楠再也忍不了空气里的香甜味道，紧紧捧住成琤的面颊，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