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情人(五) (第2/2页)

信这个噩耗。

    周文想起梁澈离开当天，他站在楼下等着见自己一面的样子。他也记得梁澈跟他的mama说：「能不能再等我五分钟？」

    就是那延迟的五分钟，梁澈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周文觉得心好痛，痛得快不能呼x1了。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

    梁澈本该有个大好前程。如果他不逃避，或许梁澈也不会……

    周文忽然意识到了什麽，直接冲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看着对面的窗户，心里想着，如果说梁澈说要上学都是骗他的话，那梁澈是不是出事後就回来了，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锁上门後，迫不及待地翻窗进到梁澈的房间里，叫喊道：「梁澈，梁澈……」

    屋子里还是一片漆黑，没有人回应。

    但周文总感觉他在。他忽然想起了梁澈屋里的怪事，那一闪而逝的灯光，以及莫名其妙的黑影，梁澈破绽百出的说词，一切都那麽不自然，也只有他信了。他还是自责得要Si，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下来了：「梁澈，我都知道了……你在骗我……」

    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

    梁澈果然从Y影中走了出来。他其实也不觉得自己能瞒周文多久，神sE倒是很平静：「是吗？你都知道了。」

    周文立刻扑上去抱住他，全身都在颤抖：「你为什麽……不告诉我……」

    「我不想看你伤心。」梁澈伸手抹去他的眼泪，「……也不想你怕我。但我还是，太想你了。」

    「我不怕你。」周文抱他抱得更紧。

    梁澈问他：「就算知道我是鬼也不怕？」

    「不怕。」

    「那麽……」梁澈有些犹豫，但最後还是把自己的真面目展现出来，「就算这样你也不怕吗？」

    周文疑惑地抬起头，突然发现眼前的梁澈变成一团黑影，面容模糊，完全没有五官。他吓了一跳，松了手，但呆呆地看了一会之後，又哭着扑了上来：「为什麽？为什麽你会变成这样？」

    其实梁澈本来是回不来的。他Si在车祸的当下，魂魄应该就会一直在徘徊那个地点。但他有执念，他Si前最遗憾的事就是无法见到周文。这样的执念太强了，让他想尽办法也要回去。於是他跟可以在黑暗处移动的影子做了交易，他想回去，回到从前住的地方，再见周文一面。

    但是交换条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影子说：「我可以让你的魂魄到处移动，但影子是没有真面目的，所以你得舍去你原来的容貌，你愿意吗？」

    梁澈说：「我愿意。」

    影子又说：「影子是千变万化的，什麽样的型态造就什麽样的形状。如果你想要短暂恢复容貌也不难，那得要你想见的人想着你的模样，喊出你的名字，你才可以变回原本的自己。如果对方想着的是别的人，喊出别人的名字，那你就会变成那个人，顶替那个人的容貌。这样你也愿意吗？」

    梁澈顿了一下，但还是道：「我愿意。」

    影子再说：「你可要考虑好，这交易是一辈子作数的，你真的愿意吗？」

    梁澈第三次说：「我愿意。」

    「交易愉快。」影子很高兴地走了，因为他换到了梁澈那张英俊的脸，可以跟他的鬼朋友炫耀一阵子了。

    於是梁澈就变成了影子，回到这个地方。他终於见到了周文，但他又忐忑不安，他害怕周文喊出别人的名字，让他变成别人的模样。

    但是，周文却毫不犹豫地喊了他的名字：「梁澈，是你吗？」

    於是梁澈变回了自己，变回了周文心目中的样子。他身上穿的是一年前他离开时的衣服，细节一点也没有少，他突然明白那天周文其实是躲在暗处看着自己。他内心突然涌起强烈的情绪，他想要周文，否则下一次，他不晓得还能不能变回自己。所以他就算用强制的手段，也想要他。

    後来，梁澈把每一次的见面都当成最後一次，每一次都与周文发生关系。他本来只想着见一面就好，得到一次就够了，他这样的状态瞒不了多久，迟早会被周文知道，会让他伤心。但每一次都觉得不够，每一次都在期待着下一次。

    终於，周文还是发现了。

    周文知道前因後果之後，却更加自责了。

    梁澈却说：「不是你的错。」

    事情都是环环相扣的，真要说起来，最开头的起因要从他出柜开始。梁澈的出柜不是给别人看的，是给周文看的。因为他知道他这一辈子大概都这样了，就算不是现在，以後也是瞒不住的。他其实有点想要试探周文的意思，他跟周文的交情太深了，正是那种告白还不是时候，说破也太早的局面。但他却知道，就算长大了也会被拒绝的，周文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於是梁澈本来也觉得周文慢慢疏远他也好，结果没有，周文为了他努力克服自己的尴尬，还跟他聊起同X的话题来。这难免让他燃起一些希望。但当他想要告白时，周文却好像察觉到什麽一样，退缩起来了。梁澈原以为可以再等一等，等来的却是父母通知要搬家的消息。所以说到底，没有他当初做的事情，後来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但是梁澈知道，周文清楚这一切之後，他就必须要离开了。周文或许会因为自责，又或者其他的原因，勉强跟自己纠缠在一起，这不是他想要的。

    人鬼殊途，从来就应该是这个道理。

    但这次却换周文不愿意了。他不在意梁澈是什麽身分，他只知道他逃避过一次，这次不能再逃了。

    梁澈无奈问他：「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这样？」

    周文坚定地说：「我就是这麽打算的。」

    「周文，你不欠我什麽。」

    「但是你欠我。」周文大声说道，说着眼眶又红了。他指控道：「你不能……不负责任。」

    梁澈：「……」怎麽听起来自己好像渣男。

    周文的气势又瞬间转弱，还有点可疑地脸红：「我弯了该怎麽办，我不会找别人了，我不用玩具的，不然你就让我憋Si吧。」

    梁澈：「……」还有这样威胁一只鬼的。

    梁澈拗不过他，只好暂时答应了。但他却没有多放在心上，在周文厌烦之前，他不介意就这样陪着他。

    但周文却一直没有厌烦，在多年以後，他终於说服了自己与梁澈的父母，策画了一场冥婚。

    冥婚上，周文说：「梁澈，你再多等我几十年，我们一起投胎。下辈子，就算做不成邻居也没关系，我们还要在一起。」

    梁澈从没想过周文会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张了张口，嘴唇还有些颤抖，说道：「好。」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夫对拜。

    礼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