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29皇帝与纠纷的场合/再次翻车前奏 (第1/1页)

    与正被更深的罪恶与堕落笼罩的兰顿城相比，西兰共和国的都林、昔日皇帝的加冕之地，那场由胜利广场而起、并席卷整个城市乃至蔓延全国的演讲与工人士兵们的抗议游行反而显得格外平静。

    昔日的皇帝陛下掀开窗纱，目睹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崩塌前夕的种种预兆。

    “真是一场好戏，”往日的皇帝轻笑一声，似乎毫不在意这个国家的崩塌是从他而起的，“有人说过你们很有编写戏剧的才能吗？”

    “这一切都是因您而起。皇帝陛下。”

    拜访玉浮宫的不速之客因而也在他身后露出一个堪称彬彬有礼的微笑，“是您把这个国家奉献给了我们——是您在这个国家为我们创造了如此之多的堕落者。”

    “您带给他们失败，却不肯在失败后对他们负责——不顾您的人民对您的祈求与希望。他们不能得到自己的皇帝来拯救他们逃离绝望，就只能自己选择一个愿意替您做这件事的人了。”

    “人？”

    西兰的往日皇帝仿佛听到了一个荒谬笑话，他转过身来，对着拜访者，笑容里的讥讽几乎不加掩盖。

    “我都不知道一个天启居然还可以说自己是【人】了。这可真是个有趣的笑话，纷争。”

    “我当然可以是人类。”

    拜访者笑了笑，那张普通而平凡、却有着双藏着能毁灭世界的疯狂与仇恨的蓝眼睛的典型西兰人的脸在这时显得平静而温和了起来。

    “我可以是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也都可以是我。”

    “只要有人点燃仇恨与愤怒之火，纷争便随之而来。”

    “我的jiejie孕育了我诞生的温床，我被饥饿与疫病抚养。与我们那离群的、没有实体的小兄弟不一样，我们从来都站在人群之中，每一个人的贫穷饥饿与疾病以及随之孕育的愤怒都能使他们化身为我们，我们与人类融为一体。”

    “饥饿从未像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度那样强大，工厂的化学物质与毒烟正替疫病侵蚀每一个人，而我，也将在这个时代，从您的国家出发，创造一个更适合于我们纵情享乐的乐园。”

    “……是吗？”

    但昔日的皇帝并不为拜访者的话所动。他转回了头，继续看向窗外，仿佛正聆听着遥远街道上游行暴动的人群与镇压游行的警察冲突的声音，辛辣的火药味似乎已随风裹挟混杂哀嚎惨叫的血腥味飘荡而来：“那么，为什么我的国度里有这么多魔鬼？”

    他问：“天启也会与地狱结盟的吗？”

    “——这是交易。”

    纷争微笑着，用人类男性的化身走到窗前。“地狱的主宰拿出了让我们满意的筹码。”

    “当一场给人类带来无法用数字衡量伤亡损失的战争席卷整个世界时，人类将化身为兽，堕落将成为司空见惯的常态，地狱与人间的界限也将不复存在。”

    “人类的自我堕落与自我毁灭行为不在那个麻烦的神的禁令之下，祂不会多管闲事阻碍这一切的发生。而地狱的主宰，便会在那时降临已与地狱彻底融合的人间，收割到祂期待已久的那个灵魂。”

    “而这一切，都是因您而起。陛下。”

    “………”

    昔日的皇帝沉默许久，只在最后垂下眼，轻轻自语一般道：“那么，我的荣幸。”

    …………

    地狱的主宰在听到死亡的话后只怔愣了片刻。

    很快，祂意识到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染指了我的所有物。”祂面色阴沉，圣人的脸已无任何神圣柔软的慈悲残余。“你竟企图染指我的所有物，死亡。”

    “………”

    附身在人类身上的死亡不置可否，也丝毫不惧正酝酿疯狂怒火的地狱主宰。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你还是先考虑现在的情况吧。”

    祂看向正在一边背靠镜子安静躺尸的伊维安，神情在这时平静得出奇，仿佛祂在之前从未有发过一次怒：“我姑且认为你应该不想毁约。”

    正安静躺尸的伊维安：“…………”

    对着地狱主宰投过来的目光，他扯了扯嘴角，勉强露了个笑容出来。

    并继续玩命似的在巨大的痛苦下保持清醒驱动身后的法阵。

    “不打了？”他偏着脑袋问，很有些失望。

    镜子上的法阵正顺着纹路一点点被点亮，在即将彻底完成、发出来自天国的神圣光辉之前，地狱主宰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正谋算的事。

    “你来晚了——也来得正好。”

    死亡在地狱主宰发觉事情真相的同时近乎讥讽一样地开了口：“现在，是时候做个选择题了。”

    “在那道法阵把这个骗子彻底销毁前，我们中的一个可以阻止这事的发生救下他。但代价是让他再次从我们手里跑掉，我们也会失去一个控制他的手段。”

    “当然，我们也可以什么都不做。看着他被那道法阵彻底消灭。我们单方面毁约，从此失去再遵照契约拿到那个该死的灵魂的可能——确切来说，第二个选择对我们来说是损失最小的。”

    “但，”死亡笑了笑，眼神冷漠，“无论你动不动手，我都会去。”

    “我不会让他那么容易消失。”

    “…………”

    地狱主宰神情阴冷地盯着祂，“而我没有动手，就会失去履行契约的资格。”

    “真有意思，死亡。我都没想到你会对一个骗子的灵魂这么执着。”

    “这个问题的答案与你无关。”死亡说：“你只需要立刻做出选择。”

    “哇哦。”

    已经把法阵驱动得差不多、只差临门一脚的伊维安暂时停下了魔力的输出，忍着周身剧烈的痛苦发出了饶有兴趣、且格外嚣张的声音。

    他笑笑，嚣张至极。“我都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上道……咳…不会那…真是……你初吻吧…？”

    “初吻？”知道死亡身上有着什么样的禁忌的地狱主宰立刻转头，看向似乎被固定在了一个凡人身上的死亡，并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他用的这种方法来自毁？”

    “嗤，真是一如既往的胆大包天。”

    死亡没说话。

    祂只冷漠平静地注视镜子前的骗子，在被挑衅嘲讽后一步步来到奄奄一息的骗子面前。伸出手，不顾针对不洁与污秽的魔法灼烧躯壳带给灵魂的极大不适与疼痛，掐住了骗子的脖子。

    “…当然，”祂说，临时改变了主意，“我其实还是比较喜欢第三个选项。”

    “给我一点帮助如何？堕落。时间还有的是。”

    下一刻，一切都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