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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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1/1页)

    左星无论何时都沉默寡言,因此被先帝认为沉稳可靠,被现在的小皇帝认为谦谨恭顺。配上他那副无害的样貌气质,多年来深得二人信任。只有左云知道,他话少,纯粹是因为这人心黑,开口容易露馅。经年累月的伪装,让他再也摘不下面具,成了现在这么个锯嘴葫芦。

    两人第一次做,是出于机缘巧合。当时他们刚结束一场恶战,两人皆是浑身浴血。左云手臂受了刀伤,横跨整个小臂,血流如注。当他回到自己的营帐,正要如往常一样自己缝合、上药包扎时,左星掀起帘子进来,正好看见左云赤裸上身、半臂鲜血淋漓,忍痛蹙眉的样子。

    左云当时没理左星,专心包扎。直到他完全处理好伤口,才发现左星竟然硬了。

    左云内心惊涛骇浪。他当时毕竟还年轻,像左星这种,看到别人流血受痛会兴奋的变态,见的不多。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

    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应该会尴尬的解释一二,或者夺门而出自行解决。然而,左星面上却仍然云淡风轻,神色自若。放在平日,左云可能会和左星打一架;但是现在左云身负重伤,行动不便。于是,左云只得警惕地和他保持一定距离。远到左云自己认为足够安全时,便放松了一点戒心,转身去拿自己的上衣。

    这一瞬间的破绽没有被左星放过。此人当时就已经像现在一样厚颜无耻,既没有半点伦理纲常的概念,也没有君子不趁人之危的觉悟。他们的第一次,可以说是完全出于左星的强迫。后来,就变成了各取所需。他们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持续了五年之久,直到两人各自就藩。

    此刻,左云挣了挣,发现绑他手腕的是个活结,越挣越紧。虽然他单手就能解开,但他现在不想不管了。对于左星这种无伤大雅的特殊癖好,左云包容度很高,前提是不触及他底线。所幸,左星至今还没在床上暴露出任何不可接受的恶趣味。

    左星的手指进入他身体时,左云闷哼了一声,很快适应了。那里很久没用过,还是有点微微的疼痛。左星一口咬上他喉结,力度太狠,左星猛的折膝踢在他腹肌上,侧眼扫了他一眼。

    明明是充满戾气的睥睨,在此刻的左星眼里却成了勾引。他理智骤然崩断,剩下的全凭本能了。

    一夜销魂蚀骨。天将明未明,两人才堪堪结束。左云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全身肌rou瞬间绷紧又旋即放松,整个人进入了神智离体、云游天外的飘忽状态。他接连两夜未眠,困意如潮水袭来,陷入沉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他应该是真的三年没开荤了”。

    按照左星的经验,如果左云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清理,下一次的时候,会声称自己梦中好杀人,然后趁左星不备下死手。清洗完毕,左星把搭在衣架上的干净衣服给左云换上,搬了那把燕王专属太师椅,坐在床边看左云的睡颜。

    眉峰太锐利,即便此时整张脸云销雨霁,仍然使他显得心神不宁、似有疑虑,唯独长睫洒下的阴影让他眉眼有了几分温柔。平时冷情的薄唇此时鲜红如血,带着水光,微微露出几颗雪白的贝齿,看上去很好亲吻。左星从善如流的亲上去,却被睡梦中的左云咬出了血。他确认左云没醒之后,动作很轻的微分开他衣服的交领。

    左云久经沙场,风吹日晒,皮肤能这么白且细腻简直堪称奇迹,应该是得了宋妃的真传。那位宋妃风华绝代,单凭美貌就冠绝江南,再加上腹有诗书气自华,嫁给左怀义当真是明珠蒙尘,所幸她唯一的儿子与她眉眼相像到极致。

    因为肤色白,左云的肌rou不那么偾张,而是恰到好处的包裹着每一块骨头。他衣冠楚楚时不像个将军,而像个翩翩佳公子,但蜂腰猿臂的身材比例还是昭示着他身体中蕴含的极强爆发力。

    左星的手抚过他胸膛,那里几乎没有伤痕。然而移到腹肌上,掌心便能感受到凸起的疤痕,纵横交错、有些甚至触目惊心。左星曾趁机观察过,他后背上的伤痕更多且更长。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曾在这具身体上留下过或血rou模糊、或深可见骨的伤,却无一夺走了他的性命。留下这些疤痕的人,现在却身在九泉之下了。

    在左星看来,这些伤痕是左云魅力的一大来源,光是想象他产生这些伤痕的瞬间,都能让他感到心猿意马。

    左星恍然想起二人初见时的光景。他当时还是先帝大力栽培的储君,和父亲同在通州被围。当时命悬一线,全军上下无不胆寒,唯独左星自己还是和往日一样毫不在乎的样子。左怀义还感叹,说老三真是临危不惧、能成大器。

    但平心而论,左星只是觉得,反正这世间了无生趣,生死又有何妨。不过,徐将军还是在城将被破时,及时赶到,解了燃眉之急。左星也是在那时初次见到这位名将,同时想起来,他好像还有个徒弟,恰好是自己的四弟。

    左星问起他四弟现在何处。两人未曾见过,他一直很想知道宋月如的儿子会是什么样子。

    徐将军面色转忧道:“末将正要禀报湘王和三王子。四王子前几日在庆阳关被陈九松围困,身受重伤,所幸最终杀出一条生路。现在应该还在赶来的路上。算起来,应该今夜就到了。”

    左怀义听着没做任何表示,话题便被一带而过了。反倒是左星更加好奇,想着今夜要去城门守着,一睹这位束发之年的勇将到底是何风采。

    皎皎空中孤月轮。左星立在在城墙上,遥遥看到远处随马蹄扬起的沙尘和“湘”字大旗,便挥挥手让卫兵放下护城河上的桥,打开城门。

    夜色中,左星看不清左云的面容,但见那人立在护城河前许久,像是在寻找本该在此迎接他的大军。看见这空无一人的战场,他如梦初醒,怒极扬鞭,那马便嘶鸣一声,冲进了城门。

    左星从城楼上下来,朝那人走去。二人离的近了,左星才看清左云的面容,当真没叫他失望。然而,如水月华之下,左云眼角似有银光闪动,随即凝结成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左星轻轻唤了声:“四弟”。

    左云猛的转过头看他,二人目光隔空相接。眼中血丝密布,深棕色的眼珠光华流转,如同幽深的桃花潭冰消雪融,又仿佛钱塘江潮的骇浪惊涛。但是盛怒之中,蕴含着太丰富的感情,无尽的恨意、刻骨的悲痛、心如刀绞般的委屈、如坠冰窟般的绝望,交相辉映,最终化成悲愤的一滴泪。

    左星随即看到他强作笑颜,听见他微哑哽咽的声音:“三哥。”

    左星那时就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好像魂魄中有一块离了体,附在了左云身上。他闭目都是他的面容,左云饱含的情感是左星从未亲身感受过的,但他却莫名读懂了。此后接连几个月,他不敢见他,又试图从别人身上找到他的影子,用别人的身体疏解对他的欲念,却总是不得安宁。

    于是,他把父亲对他的期望抛之脑后,甚至放弃了世子之位,把负担都抛给了本该承担这一切的大哥,想方设法走到了左云身边。

    如果他是个正常人,那他就该明白,那叫做一眼万年。

    可惜他不是,他天生缺乏理解这些美好事物的情感和能力。

    左星看了左云良久,最终还是在他醒来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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