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一次的心动 (第1/1页)

    “伊耶塔，我们去楼顶看星星吧。”赫兰斯的手上缠绕着流水似的银链子，碰撞出清凌凌的响声，“不要担心我离开，你可以用链子捆住我的手。”

    伊耶塔握住他的手腕，力气有些大，在手腕上留下一圈红痕，像是一副新生的镣铐。

    半晌，伊耶塔闷闷地开口：“好吧。”赫兰斯很厉害，从前想去哪就去哪，自由自在，现在只是想爬上楼顶看星星而已，伊耶塔舍不得他离开二楼，更不愿意连他的这点小愿望都得不到满足。

    银链泛着冷光，像有生命的印记，在两个人的手腕间晃荡，回响清脆空灵的乐声。两人推开空荡荡的三楼，吱呀吱呀地踩上矮旧的梯子，肩并肩，别扭拥挤地在狭小的楼梯间行走。

    伊耶塔喜欢这种狭小，小得只能容下他们两个人。

    踩上最后一级台阶，小阁楼的门也被打开了。外面是静静的黑夜，不是纯然的黑色，是月光和星辉照映的温柔夜色。

    赫兰斯在伊耶塔紧紧跟随的注视下，走到了楼房边缘，一掀长袍，与平时讲究的样子相反，随意地坐在了地上。一条长腿垂在了边缘外面，一条长腿曲了起来，他微微歪头，长发被夜风拂散，在他的仿生脸颊、冰凉的地面上跳跃。

    赫兰斯拍拍他身旁的空位，示意伊耶塔也坐下来。

    伊耶塔抱住自己的膝盖，脸颊贴在上面，侧头看着赫兰斯。这是能让他最安心的蜷缩姿势，从赫兰斯捡到他起，做得最多、似乎改不掉的姿势，就像一只意图把自己藏进壳里的小蜗牛。

    在伊耶塔的眼里，赫兰斯比天边的明月、闪烁的群星还要好看。他的姿势舒展，潇洒闲适，心情不错的样子。他的脸上带着笑意，黑色的眼睛仿佛是一个漩涡，吸收月华星辉，以压倒性的力量吸引住伊耶塔。

    赫兰斯摸摸伊耶塔的脑袋，五指顺着头发丝，从头顶摸过后脑勺，从留存咬痕的后颈摸到蜷曲的后背。伊耶塔下意识地追逐他的手，微微仰起头，眯起了眼睛。如果他是一只小猫咪，现在一定舒服得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露出肚皮在地上打滚了，乖乖地任人乱摸。

    可惜他不是小猫咪，是一只性欲旺盛的成年精灵。

    他攀上赫兰斯的肩膀，索取一个吻。亲吻时，时间过得好像很缓慢，又很短暂。

    唇舌抵磨纠缠、交换体液的触感粘稠而灼热，烫得伊耶塔脸红心跳，神思恍惚。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甜蜜的折磨，然而当他稍微喘了口气，还想继续时，这个深吻已经结束了。

    可是温暖到guntang的感觉还残留在他的脑海中，残留在发麻的唇舌上。

    他静静地枕着赫兰斯的肩膀，遥望天上的星月。

    月亮像一颗光芒柔和、质地上好、色彩纯粹的巨大珍珠。它在海一样的天空里，仿佛用高空未经污染的纯净雨水、用飘逸的纯白云彩、用星星们点点的光亮，凝结而成的宝物。它悬挂于浩瀚的星海银河之上，任凭星云轮转，它自皎皎高洁、巍然不动。

    不管是在蓝鲸上无忧无虑的天真日子里，还是现在说不清道不明、似囚禁非囚禁的生活里，月色永恒不变，如昨日一样美丽。

    赫兰斯：“伊耶塔，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伊耶塔说不出话，这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的事情，是当时金丝笼里的一见钟情，还是教导、拥抱和亲吻里变质的感情。喜欢就喜欢了，爱就是爱了。

    赫兰斯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你猜猜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伊耶塔坐直了，两只尖尖的耳朵竖起来，期待而紧张地盯着赫兰斯。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爬上蓝鲸，看星星的日子吗？那天晚上，风很冷，月色像今天一样美。你的脸都被冻红了，还不肯下去，说还要一直陪我看星星。最后黏糊糊地跟我说，亲亲就不会冷了。”

    伊耶塔或许记不清了，那是他们之间第一个纯粹的吻。不关乎情欲，萌生了一点微弱的爱意。它本来只是小幼芽，不知不觉就长成现在茁壮的模样了。是因为伊耶塔说要一直陪他看星星，还是凑上来的那个吻？赫兰斯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在那一刻动心了。

    那种感觉真奇妙，好像身体里的零件不听使唤，擅自长出了别的形状，却还能运转，带来了全新的感觉。

    伊耶塔的绿眼睛蒙了一层水雾，流光溢彩。所有的感情似乎都通过这一双眼睛流淌出来。

    赫兰斯抚住他的后颈，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上你了。慢慢地，就爱上你了。我爱你，伊耶塔。我一直害怕，你对我的爱，不是我对你的爱。”

    这话说的有些绕口，但伊耶塔一下就听明白了。

    他抓住赫兰斯的衣领，心脏哐哐哐狂跳，胸口guntang而疼痛。

    赫兰斯低头看他，神情专注而认真，月光笼在他的脸上，随着黑色长发倾泻而下。月色温柔，削弱了他冰冷的锋芒，让他也多了几分淡淡的温柔。

    两只黑曜石磨成的眼睛，只装载着伊耶塔。

    伊耶塔又想哭了。随着他的长大，赫兰斯又不在身边，多疼多累他都不会哭。只是有一次在狩猎途中出了意外，他以为自己要死掉了，目光涣散地躺在血污里。

    全身剧痛，却渐渐地感到了一股温暖的力量，好像被赫兰斯抱在怀里。那一瞬间，他的眼泪决堤，放声痛哭，腹部不知何时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仿佛是悲伤太多，这副身躯承载不住，化成血泪喷涌出来。

    在赫兰斯的面前，他总是难以控制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他捉住赫兰斯的手。

    赫兰斯摸到满脸的泪水，被胸膛里剧烈的跳动震得手指发麻。

    伊耶塔流着眼泪，定定看他：“我对你，是一样的爱。”所以，不要再离开我，永远陪着我，永远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