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 (第1/1页)

    隔年有一天，有个阿姨带着一个小朋友到家里跟他们一起吃晚饭，那时叔叔已经结婚了，婶婶还抱着小孩在一旁喂N。父亲跟大家介绍他们时，祖母跟她说：「双啊，这是你弟弟，以後你们要好好相处。」她看看祖母，再看看父亲，父亲正微笑跟她点头，然後她注意到全家人，除了被婶婶抱着的小堂弟，每只眼睛都盯着她看，她只好回了一声「喔」，就继续低头吃饭。她那时还太小，不懂世事，等到再大一点时，她才慢慢了解是怎麽回事。

    那次晚饭不久後，阿姨带着两岁的弟弟搬进了三楼，一年後她又多了一个meimei。

    阿姨不是对她不好，但她们从无母nV间的那种亲密感──除了没有喊过阿姨一声妈之外，她从来不会像以前跟mama那样跟阿姨撒娇。弟弟meimei做错事时阿姨骂得很凶，但却从未骂过她一句，甚至很少说过她一句。当然她在校时从不惹事，但生活上总有些小事会疏忽，阿姨却从不会像对弟弟meimei那样责备她或对她唠叨。她和弟妹之间看起来就像一般的兄弟姊妹那样，但她知道彼此间还是有所不同。

    但父亲从那之後就常常回家吃饭，偶尔才会因为事忙而b较晚归，但再晚也不会在她睡着後才回家。b较懂事後她曾在什麽地方看过谁说「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这句话，当下她感到心有戚戚焉。或许父亲有她所不了解的那一面，或许每一个人都具有很多不同的面貌，而她只看到其中的一面，或是对方只让她看到其中的一面吧？她没有答案，对於很多事情她都没有答案，只能静静观察，慢慢T会。

    除夕前一天，阿姨打电话问她何时回家，她说隔天下午会到，还问阿姨需不需要买什麽回家。阿姨笑说回家就好，什麽吃的喝的都准备好了，就等大家一起围炉。隔天快中午她吃了个早午餐後，骑车到附近卖场买了几个礼盒，准备带回家过年。

    停好机车，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从後门的内梯上楼，在楼梯间就听见里面传来的阵阵谈笑声，看来大家都在。她开门进去，在玄关换穿拖鞋时就看到祖母边向她走来边大声说：「双啊，终於回来了啊！」她腼腆地笑了笑，说：「阿嬷，新年快乐！」便往里走。祖母帮忙将她手上的礼盒放在放电视柜的层架上，要她过来一起看电视。

    大夥儿都在，客厅里闹哄哄的，她先跟正在观赛的祖父说了声：「阿公，新年快乐！」然後跟父亲说：「爸，我回来了！」父亲抬头问她要不要一起捡红点，叔叔和堂妹也叫她加入，但她只笑着说你们玩就好。

    她往厨房走去，饭厅桌上已摆了好几道菜，平常用的方桌旁加并另一张方桌，让饭厅显得有点局促。厨房里阿姨和婶婶正在忙着切菜、做菜，没人注意到她在门边。她问了声要帮忙吗，两人才抬头跟她打招呼。阿姨说：「成双，你上楼去把成美叫下来把碗筷摆好，快吃饭了！」她说那我来就好。於是，她转身走到饭厅，算一算应该需要十一副碗筷，她摆好後就先上楼。

    成美正在玩电脑，看她回来了，从椅子上跳起来，笑嘻嘻地大喊：「姊，好久不见！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成美是家里的开心果，人很机灵，嘴巴很甜，很会讨人欢心。

    「姊，你过年回来几天啊？昨天我和mama把你房间的床单被套都换好了喔！我很乖吧？」成美笑嘻嘻地看着她问。

    「应该明天吃过饭就回去了吧。」她想到去年初二姑姑回来她去开门时，姑姑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才进门。後来她听到姑姑跟祖母说：「成双愈大愈像她mama，简直一模一样。」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但她隐隐觉得如果是好的，姑姑大可以在她面前说，那应该就是不好吧？

    「欸，成全没回来吗？」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又问。

    「喔，他应该快回来了吧，可能又去约会了！你知道他整个寒假几乎每天出去吗？大概明年要当兵，很怕nV朋友兵变吧！」成美说完哈哈大笑。

    她们再聊了一会儿便下楼。

    才那麽一会儿工夫，饭桌上差不多已摆满佳肴，算一算超过十道了！桌边还有果汁、汽水、绍兴，好像在办桌。她们下楼时，成全刚到，刚才不在的堂弟也已经买了啤酒和冰块回来。祖母招呼大夥儿入座，父亲他们才起身移座。堂妹在旁帮忙盛饭，但大家都没有动筷子，只是谈天说笑，直到阿姨把一大锅淮山香菇J汤端出来，小心地放在桌面正中央後坐下了，祖母才宣布开动。

    大家边吃边话家常，坐在她身边的堂弟问她这次年假放多久，她只说跟大家一样初五开工。她没提到换了工作的事，她想等稳定了再说。隔了两个座位的祖母顺着堂弟的方向看过来，问她有没有对象，叨念着年纪不小了要有打算啊……她表情有点尴尬说：「我知啦！」哪知祖母又叮咛：「有对象要带回家给阿嬷看啊！」她无奈地又说：「我知啦！」正要低头继续吃，却看到坐在斜对面的父亲瞟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