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失败品 (第2/2页)

贝呀！”

    “尹澜，你再刺我一句，”尹树说，“你猜过年回家我会不会当着所有亲戚的面砍断你的手指头。”

    “哈？”

    “国内急诊很快，运气好断手还能再接回去。你试试看。”少年的声音很平静，很诚恳——他好像是来真的。

    “……疯子，”哥哥咕哝着说，“我没交新女朋友。”

    这次轮到尹树轻轻地“哈？”了一声。

    “复合了。”

    “闹得那么难看也能复合？”

    “没她我会死，真的。我在国外发烧到40度的时候，只有她在我身边。”

    “你也给我买两件爱马仕，我能亲自背你去医院。”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悲？”

    哥哥在大洋彼岸的房间里趿拉着拖鞋走来走去，尹树听见咖啡机运转的声音：“你自己讨人喜欢的所有优点，哪个不是用钱堆出来的，那些冲着你的脸来的人只会更肤浅。”

    尹树回想起某个沉闷眼镜男呆呆盯着自己看的样子。

    “别笑我，你等着看，很快就会发现也没人真心爱你。爸妈他们喜欢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乖乖听话的小艺术家，你最好是真的天才，不然等着再添一个小孩跟我们俩分遗产吧。”

    尹树吱地磨了一下牙：“说到这个，尹澜，mama前两天跟我说起你。她说当年疏忽了培养你，很遗憾。小孩子还是亲手带大的才和父母相像。”

    “你什么意思？”

    “所以他们才生了我呀，哥哥。”尹树甜蜜地说。

    嘟——电话挂断了。

    他们兄弟俩总是能四两拨千斤地让对方难受。尹树勾起嘴角，正准备停止录音，去干别的事；没想到哥哥很快主动拨回来，开门见山地说：“我卡里真没钱了，你得帮帮我。”

    “你在求我？”

    哥哥深吸口气：“对。”

    尹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不理解。”

    “哈？”

    “除了照顾你，你女朋友还有什么别的好？”

    “关你——”尹澜说，“呃，她挺漂亮，在我审美上。”

    乔丛长得一般般。好吧，最多中上，看起来还算顺眼而已。

    “然后呢？”

    “性格很软，很温柔，愿意听我说话。”

    简直乔丛一模一样。没有自我的橡皮小黄鸭，捏一下叽一声。

    “嗯，接着说。”

    “你没完了？好吧，我想想。她很少主动跟我要礼物，全靠我猜，有些她经常用，应该就是喜欢。”

    “这有什么好的？”尹树问。

    “我买包配货的时候给你也带了一条领带，记得提醒我圣诞节带回去给你。”尹澜突然说。

    “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你看，她就不会说这种扫兴的话。”

    扫兴，乔丛不见得就不扫兴。随便给他点什么，他就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麻烦得要命。不过他好像很喜欢上次送的卡带，一直到现在还勤勤恳恳地折腾，那么无聊的游戏竟然能坚持玩下去。

    这个人像空心的一样，换言之，随便倒一点什么进去就能把呆呆的男人从头到脚都染上自己的颜色，似乎还挺有趣的。

    尹树问：“你们上过床吗？”

    “嚯，铺垫半天，突然问这个。你有情况？”

    “好奇而已。”

    “装。学校里认识的？”

    “关你什么事？”

    兄弟两人被戳中了，急了，脱口而出的话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戴套没？”哥哥问。

    “唔。”虽然就戴过一次吧。

    “可惜。你要是得艾滋病死了，不知道他们俩会是什么表情。”

    “你过年……”尹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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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我没讽刺你，只是劝告，告诫！”

    是啊，还有性病的问题。保险起见，以后还是都戴上套做得了。

    不对。为什么就算怀疑会得病还是想和他睡！

    乔丛啊乔丛，看上去普普通通，难不成是魅魔……？

    尹树沉默，他哥也没接茬，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在微妙的火药味中，谁也没有主动挂断电话。

    “小树，”过了一会儿，尹澜低声说，“救你哥一命。你就跟他们说，我正在追的其他女生过生日，所以送了点礼物。”

    尹树低垂着眼睛不说话。

    每到哥哥心虚或者有事相求的时候，就会用这种轻轻的声音叫他的小名，让他的心脏沉到胃里，有种想吐的感觉。

    “你以前不是这么大方的性格，mama肯定不会信。”

    “对……cao，没错。所以这话不能我去说，你帮我传话，他们肯定会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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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他们不是最喜欢你了吗。”

    尹树始终捏着鼠标的右手一抖，提前按下了结束录音键。

    含糊答应后，他挂断电话，把录音文件拖进名为“尹澜”的文件夹里。几个录音按时间顺序排列下来，标题总结了通话内容的摘要。

    哥哥和爸妈——尤其mama的关系时好时坏。他们俩相处融洽的时候，尹澜会趁机告状邀宠，这种事发生几次，尹树就养成了随时录音以便对峙的习惯。

    本来以为牙尖嘴利的哥哥从自己这里套出什么话之后会威胁自己，没想到他却开始示弱。尹树不擅长应对摆出可怜姿态的人。

    哥哥像吉娃娃一样，越是弱势，越是叫得很大声，尹树早就发现了。偶尔他会觉得哥哥可怜，不过最要紧的是，他害怕有一天爸爸mama也像对哥哥那样对待自己。

    小树是理所当然要被偏爱的孩子。

    属于他的东西绝不能被收走，每一样都要牢牢握在手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