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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蒙】愚泽其徒(下) (第1/2页)
祂感到自己在尖叫,每一个细胞都在以撕裂自己的姿态嘶嚎。 千万颗心脏在祂的身体里砰砰直跳,被祂的皮囊死死裹紧喘不过气来。混乱的光影在祂的眼前聚合延伸又断裂,簇拥着祂在现实与妄想之间跌宕挣扎,像个被施以水刑的囚徒。 但是不,祂没有这样的幸运,祂只是在两种“水”之间被来回抛掷,剧痛,疯狂,痛苦,窒息,撕扯,挤压,没有一种感觉肯放过祂,通通不顾一切地塞进祂的身体,噬咬祂的灵魂——如果祂也有这种东西的话。 祂浑浑噩噩,却又清明如镜,像是死水积淀了所有污秽之后上面析出的一小潭无知的清水,有什么祂无法意识到的恐惧意识到的虚妄光影将那些翻腾挣扎的东西压进了意识的最深处,如同无光处潜藏的恶兽。祂无知无觉,却下意识地跪在光亮处祈祷。 向那烙印在祂整个意识上的神灵,向着祂无法言说的恐惧,向祂犯下的罪孽与渴求的惩戒。于是阿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散落成了自己的神话形态,或者说,祂几乎已经无法维持自己的人类模样。几条时之虫像衬衫上崩开的纽扣一样伴随着一大群触手弹射开来,祂干脆利落地坍塌了,又被灰雾之上的主人强行约束成摇摇欲坠的一摞。 “阿蒙,”克莱恩说,“你真的应该好好学习什么叫做礼貌了。” “比如不该在主人还未允许时便擅自展露自己的神话形态。” 克莱恩知道自己对阿蒙做了什么,祂打碎了祂,把祂的神志耐耐心心地撕扯成最为细小的碎片,然后用自己的愚弄权柄把这些碎片黏合成祂想要的形状。浅灰色的光雾缠绵得像是半透明的黏液,勾连起了阿蒙的每一寸微小的部分。那些不应该存在的反叛,不允许存在的恶意,被磨成了粉之后镇压在意识最黑暗的角落。 祂的触手探遍了阿蒙的本体,把浓稠的灰雾渗进每一个角落。这并不是一项亏本的投资,因为祂马上就要连本带利一齐吞并。借由触手分泌的液体与雾气,祂注入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以及祂的大部分疯狂。那些细小分叉的管腔,有意无意收缩着的,吸吮着的,用guntang的血与rou包裹住祂也被祂cao控,散发出奇异的腥甜香气。它们尖啸着,迫不及待地吞咽祂分泌出的灵性,在随之而来疯狂的污染中剧烈地抽搐着,断裂成一条条不成形态的虫子,又立刻被一点点拼好。 祂一边粉碎一边重生,淡淡的血气和灵性从祂剧烈挣扎的本体上升腾,弥散于无边无际的灰雾之中。那些疯狂和意识在克莱恩的束缚下无法被排出,于是化为丝线深深地勒进了祂的血rou里…… 哈,克莱恩没有温度地叹了口气。你现在可比之前好看多了。 祂看着仿佛一个被不可视的提线cao纵的木偶一样,勉强保持着固定形态的阿蒙,因为那几句祂亲口说出的话语而浑身过电般颤抖,凌乱不堪的触手群的根部缓缓流出黏腻的汁液。归巢的时天使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祂的味道,祂的意识。那些埋藏在天使血rou深处的意志正鼓噪着叫嚷着回归自身,融为一体——而在阿蒙的自我意识被完全封印的情况下,这些意志便反应为了阿蒙的意志,和行为。 对于一个背叛者而言,祂极力想要祈求惩戒,对于一个狂信徒而言,祂极度渴求着成为献给神明的祭品。祂想要回归,于是祂浑身上下散发出渴望的甜香,你能从祂每一条抽搐的触肢,每一层颤抖的薄膜,还有那通红的双眼与不断溢出的液体,意识到祂现在到底被欲望撑得多么满,满胀到一点点来自主人家的气息,便已经使祂的神志溃不成军,勾引出无穷无尽的空虚来。 克莱恩回想起了之前触手们品尝到的味道。祂本已对阿蒙深恶痛绝,两人的立场注定了祂们将是不可更改的仇敌,而这位错误先生无可救药的恶劣品行又使得祂在战败后显得那样一无是处——除了被祂吞没,化为祂的非凡特性以外。 然而祂的rou体似乎还拥有除此之外的其他功能——使祂的主人能在吞食的过程中,收得一些额外的利息来。 愚者伸出了一根触手,不紧不慢地,甚至可以说是纡尊降贵地来到阿蒙的面前——祂脸部以下,已经彻底溃散成了无数蠕虫和触手扭动纠缠的rou团。顿时,就像是一大群飞鸟归林,无数的rou条肢腕纷纷簇拥着向克莱恩的触手涌来,在临将触碰时,却又突然踟蹰小心翼翼起来,轻柔地捧起这根游动着奇异花纹的触手,在神明的默许下,一点点带至阿蒙的眼前。阿蒙痴迷地望着这根如此妖异而圣洁触手,眼中闪烁着空洞虚妄的光影。祂虔诚地将唇附上前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祂柔软滑腻的尖端,便毫不犹豫地张大嘴将那根触手含了进去。 仿佛一场进攻的序幕拉起,张满的弓弦射出期待已久的利箭,侵略在阿蒙湿热的口腔中爆发开来,如同一场过于完备的盛宴。愚者周身的触手们宛若群蛇狩猎,一瞬间空间被撕裂,扯成丝状的灰雾凝滞在空中,无数触手扑向被钉在火刑架上的羔羊,涌动的花纹拱出一张张遍布利齿的邪异恶口,一边穿透阿蒙的身躯,一边撕扯啃食。这一刻,阿蒙的眼眶几近瞪裂,布满血丝的眼球剧烈震颤,被塞满的喉间迸发出扭曲非人的嘶嚎。不,那已经不是由人类的器官振动所发出的所谓声音了,那是本质被碾碎,精神被撕扯,非凡与非凡,特性与特性之间汹涌狠厉地对撞所诞生的扭曲错觉,是名为尖顶软帽,古典黑袍,单片眼镜,乃至错误,时间,钥匙,门,命运,等种种概念被另一种概念入侵,愚弄,污染,摧毁,吞并产生的恐怖余波。无形的场自两位非人的纠缠之所骤然绽开,在这超出了人与半神一切意志所能理解范畴的祭祀场上,不可视,不可闻,不可感,不可知,不可问,否则就将被波及,笼罩,重写,同化,成为那正在这场献祭中缓缓诞生的祂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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