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这里的雨很暖和，且是我抵达不了的视野 (第5/5页)

侵蚀的肮脏痕迹，下摆垂荡至脚踝，双脚光lU0着，踩在恶劣的砾石上，彷佛对於一切苦痛都已麻痹，行屍走r0U那般地步步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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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上提着一盏铜sE的煤油提灯，中央的灯罩是颗篓空的观星仪，里头悬浮着一株孱弱的绿sE火苗，火光如同顺水漂流的染料，将她渲染成萤青的鬼魅。提灯底座连接着锈蚀的锚链，一路延伸至身後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无法得知那端系着的是为何物，彷佛在咆啸、又彷佛在沉睡。

    她在喀露身旁停下脚步，接着轻抬食指，点在灯罩上，将里头的火苗cH0U丝而出，使其包覆於指尖之上燃烧。

    「你一定感到很旁徨吧。」

    她空洞的眼神望着绿sE的星火，嗓音如同凋零的枯叶。

    「睡了一觉起来，什麽都忘了，什麽都不认识，但身边的人却b着你去回应那些连自己都想不起来的过去，b着你靠本能战斗，b着你杀戮，b着你在还来不及有选择的机会之前，就继续被推上那条充满鲜血的道路。」

    「我不记得自己曾经忘记过什麽。」绿火在喀露持续转动的瞳孔里恍惚着，她的表情已经恢复原先的冷漠，并尝试着转动手腕确认浮游Pa0的状况。「我醒了过来，遇见了安玖、遇见了她，而现在又遇见了你，这就是我的全部。」

    nV人却突然轻笑。「就只有固执这点没变呢。」她说道。「支配着我们的，是中枢里的三种模组。灵魂模组使我们做出选择、认知模组决定我们的立场、记忆模组则带来变化X。这使得我们止风者有别於其它的皮偶，更能像是人类。但说到底，我们仍然无法拥有生命，因此只能被归类成是种工具......」

    「我不是工具。」喀露突然打断了她。

    「哦？」nV人明显一愣，她稍稍歪着头。「以前的你可不是这麽说的，你总是对於自己身为一个强大的武器而骄傲，并偏激地奉行着自己的天职。」

    「够了！」喀露的瞳孔突然剧烈地转动，她g起手腕，一瞬间六颗浮游Pa0从砾石堆中破尘而出。「不要再把你们过去遇见的那个人强加在我的身上，无论她做过了什麽，那都跟我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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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她曾被赋予的使命吗？」面对六道点燃强烈光芒的Pa0口，nV人却没有做出任何防范的意思，仅仅瞥了一眼，後又怜悯且嘲笑般地看向被钢筋囚禁於地的喀露。「保护每一个皮偶、每一个镜影、每一个丧T者，你说，这难道不是过去的你所给予现在自己的责任吗？」

    喀露顿时语塞。「......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受谁的指使。」

    nV人沉默了一会，就只是眨着眼，打量着眼前的皮偶。「嗯，我明白了。」她说。「我们原本认为你的认知模组跟记忆模组都损毁了，因此才不敢将你给唤醒。而刚才听见你和梦罟的对话，我以为你坏的只有记忆模组。现在明白了，你的认知模组也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份了。」

    「所以我说！够了！」喀露大吼着，浮游Pa0的粉紫sE光束几乎就要轰炸而出。「不管你们所说的究竟是谁，都不要和我混为一谈，我根本就不是......」

    「你以为自己是绌人。」

    喀露瞬间愣停，没说完的控诉被迫抹灭。

    nV人多走了一步，在喀露身旁蹲了下来，一如刚才与梦罟之间的距离。接着，她将指尖上的火苗按在钢筋上，接着随即返手握紧。

    喀露放声尖叫。

    绿火瞬间燃烧，彷佛一把来自地狱的长枪，但转眼之间钢筋却化为碎冰晶，在无风的雨中随着火焰熄成洒落的灰烬。那能轻易烧断钢铁的火焰竟然是冰冷的。

    绿火重新在提灯之中燃起，nV人接着牵起了喀露的手。喀露没法反抗，只能痛苦地喘着息，任凭对方将自己的手掌放上那薄纱的x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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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碰触到的那瞬间，她惊愕地缩回了手。睡袍的触感丝滑沁凉，但更有一GU彻骨的寒意是来自於底下的身躯。而除此之外，她并没有感受到任何脉动，就像梦罟一样，那个已经Si去的皮偶。

    两人之间处在炽热的沉默之中，好一阵子过去，nV人没有说话，就只是在留给喀露足够的喘息空间後，又再度牵起她的手。

    这一次，她替喀露放上了自己的心前。那本来以为理所当然会拥有的心脏之前。

    她所感受到的，是饱满的沉寂无声。

    浮游Pa0的光芒消失殆尽，散落於一地。

    「我们就是如此可悲的存在。」nV人放开了手，重新站了起来，并向後退了几步。「梦罟记得她为了使命而奉献的每场战斗，却被敌人窜改了认知，强行被穿戴上不属於自己的军徽，她的灵魂所选择的结果是与本心为敌，成为一个尽忠职守的军人。

    「而我，从一睁眼开始，就与自己的使命背道而驰，但我的灵魂选择去质疑那些被灌输的思想、选择遵从自己的意志，虽然说到底，也根本就没有谁是正确的，所以我对於双方而言都成为了背叛者。

    「但这份可悲，难道你不觉得很美好吗？皮偶仅靠一颗演算中枢过活，而我们的认知模组与记忆模组，不过就是他们设定程式与纪录储存槽的高阶版。使得我们挣扎、憎恨、感到可悲的原因，就是多了那绌人们认为最多余的灵魂模组。」

    喀露花了许久的时间，才从自己根本没有Si去、也从来不曾活过的x口前抬起头，探往那双碧蓝的眼眸之中。

    「......我听那些人提到厄烬这个名字，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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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V人没有否认，於是厄烬露出了一抹深远的微笑。

    「你是来杀我的，又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

    「我已经杀Si你了。」厄烬又再退了几步，绿火的火光已经不再眷顾喀露，将她遗留在黑暗之中。「既然你自认是人类，那麽就试着去活着吧。离开这个充满Si亡的城底区，去上方，去那些绌人的世界，去把自己Ga0得遍T麟伤，直到终於愿意正视止风者的身份後，再回到这里，成为这座城市的敌人。」

    她拉下修袍的兜帽并提起提灯，ch11u0的双脚再次迈出微小的步伐，在摇晃的石块上无声的前进，方向是与喀露擦肩而过。

    提灯下的锚链继续拖行，在喀露的身旁像条巨蟒，烙下了沉重的撼动。然後，她终於看见了另一端所系着的魔物，从黑暗中现身，从她的正上方飞过。

    那是一只悬浮在空中的骸骨鲸鱼，背脊上有三根桅杆，黑sE的船帆已经残破不堪，隐约可见燃烧骷髅咆啸的图腾。象牙白的骨骸上挂满锁链，用来悬吊置於中空腹部内的酒瓶，酒瓶瓶身有华丽的鸢尾雕花，瓶内蕴藏着一株与提灯同样大小的绿sE火焰，而锚链末端的锚爪则牢牢绑缚於瓶颈上，牵引着整只巨鲸移动。

    这是喀露第一次见到厄烬，她不认识她，却知道她的作战方式、知道她的强大、知道自己会被焚烧成冰冷的灰烬。

    不过，b起这场侥幸擦身而过的Si斗，真正令她绝望且疲惫的，是只身躺卧在这片废墟里，感受着孤独、感受被昏暗的天空所压迫、感受被锈红的雨水所淋洒，感受了一切，却怎麽样也感受不到自己x前的脉动与起伏。

    她默默举起手，伸向城底区上方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