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3页)

    永宁三年冬

    赵清怡怀里抱着小安安，正拿着一个拨浪鼓逗他玩。小安安已经八九个月大，健康又活泼，向前探着身子要去抓这个发出响动的东西，嘴里还发出“啊啊”的声音。

    “小安安是想要这个吗？”赵清怡又摇一摇拨浪鼓，声音更响了，小安安突然呆住，像是奇怪为什么声音突然变大，随即露出笑容，拍着两只小rou手，咯咯地笑着。

    赵清怡很喜欢这个小皇孙，事实上，阖宫上下，没有人不喜欢小太子。就连那些只做些粗使活计的宫人们，私下里也在议论着小太子如何可爱。

    沈绵已经十六岁，说话做事已有了成熟稳重的样子，目前小安安就是宫里唯一的小孩子。而且他很少哭闹，活泼爱笑，胆子还大得惊人。

    在罗浮生离开的两天后，宫里举行了小安安的满月礼和太子册封礼。那天，刚满一个月的小安安被沈巍抱着第一次来到外朝，在威武庄严的含元殿接受百官朝贺。起初，大家都担心小安安会被吓哭，或是因为时间太长、饿了困了而哭闹，沈巍甚至破例准乳母一同来到含元殿，在内殿候着，以防发生紧急情况。没想到，小安安全程不哭不闹，甚至还在沈巍怀里，对着底下跪着的黑压压一片的大臣们，一边挥着小手一边笑，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倒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玩具。大臣们啧啧称奇，直道太子日后必成大器，实乃江山社稷之幸。

    小安安是大周朝史上第一个刚满月就行册封礼的太子。沈巍五岁册封已属罕见，大多数情况下，至少要等到皇子满十岁才会册封。因为皇家子嗣虽锦衣玉食，但夭折率也是出奇的高，不少皇子公主幼年就生病或意外身亡。为防止太子出事以致朝堂动荡，一般不会那么早就册封。也有不少朝中大臣以此向沈巍上书，希望晚几年再册封太子，但沈巍将他们递上来的奏折全都置之不理。

    沈巍明白，这些大臣们对外宣称自己是为江山社稷考虑，实际上也打着自己的算盘。罗浮生出宫一事，沈巍虽有意隐瞒，但事关重大，不少重臣都听到了消息。且三年孝期将满，届时，为了平衡朝中势力，皇上定会纳许多大臣的子嗣为妃。谁都希望自家的孩子入宫后能生下皇嗣，最好日后再成为太子。只要现在不册封太子，以后的事，变数大着呢。

    沈巍暗暗冷笑，先是按原计划在小安安一个月时册封太子，第二天又昭告天下：皇后已诞下皇嗣，江山后继有人，圣上勤于政务不喜美色，决意永不选秀纳妃。

    此诏一出，反对的折子如雪花般飞来，一些老顽固见反对不成，甚至在早朝上当堂就要撞柱子。又是说什么于理不合，又是说什么从无先例，还有的竟直接说皇后母家势大，若独宠后宫恐威胁江山。沈巍也不恼，只是给反对的大臣都放了假，让他们转意之前不必上朝，又暗中调查这些大臣有无相互勾结，同时授意亲信在民间制造舆论。

    大臣们见沈巍油盐不进，甚至求到了太后这里。赵清怡是支持沈巍的。沈熠也曾这样对她允诺过，可没有做到。她见沈巍有如此决心，心中宽慰，便对外宣称是她建议皇帝不再纳妃。皇帝孝顺，只是听从太后建议而已。

    太后的意思一传出来，前朝反对的大臣们彻底没了法子。这下不但不能反对，还要争着称赞皇帝孝心感天动地。

    赵清怡看着小安安，又想起了罗浮生离开那天。那样决绝离去的背影，就像二十二年前的她自己，却又比她幸运得多。

    其实赵清怡有些佩服罗浮生。他不但有本事抓住沈巍的心、争取到恢复自由的机会，还能在这两年的深宫生活中保持本心和独立，向命运抗争，绝不做帝王身旁点缀的附属品。

    只是苦了小安安，赵清怡叹一口气，虽然沈巍同意一年里有几个月的时间让小安安和罗浮生见面，但小安安毕竟没有一个双亲和睦的圆满家庭。现在他还小，看不出什么，等以后年岁渐长，难免会对心理留下什么损伤。

    “启禀太后，皇上来了。”橘枝的话唤回了赵清怡的思绪，她抱着小安安站起身，笑着看向迎面走来的沈巍。

    小安安看见父皇，高兴极了，伸着小手要抱抱。沈巍嘴角也带着笑意，将小安安接过来：“宝宝今天有没有乖乖听皇祖母的话呀？”小安安手里拿着拨浪鼓，手舞足蹈地也不知道比划些什么，笑得特别开心。

    “皇上，小太子不哭不闹，乖乖用了膳又睡了午觉，可听话了呢！”橘枝笑着搭话。

    沈巍也笑笑，对赵清怡说道：“劳烦母后照顾安安了，希望没打扰母后休息。”

    赵清怡回答：“哪里的话，母后这是照顾自己的小皇孙，高兴得很呢。”

    他们母子的关系早就不像之前那样冷漠，虽然沈巍待赵清怡还是有着明显的客气，但赵清怡已经欢喜得不得了。她自知亏欠大儿子许多，说起来，他们母子之间能得到改善，也是因为罗浮生把沈巍从一具冷漠的躯壳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巍，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让你这样高兴？”赵清怡问道。

    沈巍一边逗弄着小安安，一边笑着答道：“是啊，浮生今日回到京都，下午罗相会把安安接到浮生那里小住几个月。”

    “是了，年关将近，浮生这孩子定是回来陪双亲过年的。只是这将安安接走几个月，是要让安安在宫外过年吗？”赵清怡有些遗憾，“若是能大家一起在宫里过年，团团圆圆的，多好啊。”

    “母后，您也知道，浮生他不会到宫里来的。”沈巍的神色有些黯然。

    赵清怡看着沈巍这样子，很是心疼：“小巍啊，你还是没能放下他吗？虽说现在外头已经接受了你那道不再纳妃的旨意，可若是皇后一直不露面，一昧用养病的借口掩饰，也行不通啊。到时要你扩充后宫的进言一定还会出现的。”

    沈巍叹了口气，点点头：“是啊，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能瞒一时先瞒一时吧。”

    “皇上，罗相来了，说是来接太子的。”吴公公进来通传。

    “母后，那儿子就先带着安安告退了，改日再来看您。”沈巍面露喜色，向太后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