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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晕,恶心。 回过神时易随已经在扶着墙哇哇呕吐,昨晚一直处理琐事到凌晨四点才囫囵睡去,早上滴水未进便匆匆来参加了葬礼。 “呕——” 直到黄绿色的胆汁都堪堪吐完,易随才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矿泉水漱了下嘴,用嗤笑的眼神看向远处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们。 “谢予深就这么死了?” “可不是吗,谁不知道他是个精神病同性恋,指不定早就染了什么病,不被杀也活不长了……” “谢予深死那天我儿子也在场,听说连全尸都没留下,那叫一个惨……” 中年人嘴上说着惋惜,眼里却尽是讥讽,说着说着就同旁边几位位高权重的权贵一起笑了起来。 谢予深就这么死了? 谢予深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几天来易随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甚至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某种执念。谢予深死了,他很快便被选举上任成为洛城新的首领,顺利吞并了原本属于谢予深属下的一切,他应该高兴才对。 他最应该高兴才对,易随早就想杀了谢予深,只是别人先一步完成了他的愿望而已。 易随盯着右手腕处的纹身出神,纹身掩盖下,淡淡的rou色伤疤就快要彻底愈合不见,这还是当初和谢予深斗的最狠的那年他自己划下的。 也就是那一年,他对谢予深的感情不再局限于对手,而是更晦涩的……他也说不上来的。 “Ohana.” 恍惚间易随又回到了谢予深的住处,厚厚的床帘遮盖住烈日刺眼的阳光,电视机发出的光微弱的照亮着昏暗的房间。 谢予深摸着易随光洁白皙的手臂,上面还依稀可见几处他留下的深粉色的痕迹与齿印。 “易随,你还想杀了我吗。”谢予深随手关掉了正在播放的幼稚动画片,点燃一支万宝路,尼古丁的香气瞬间充斥满整个口腔至肺部。 易随听出来谢予深的语气并不是疑问,而是在向自己确认些什么。没力气与他争辩,便随口应了一句:“嗯。” “别抽了。”易随睁开惺忪的睡眼,好在周围还是一片黑暗,他并不用适应光亮。 随手抽走那大半截带火星的香烟,自己深吸了一口便捻灭扔进了垃圾桶。 “短命烟。” “不是你说喜欢看我抽么?” 谢予深自讨没趣,又举起易随的右手看着自己的杰作,这次他摸了摸那道手腕处的伤疤。 “Ohana.” 他念了一句不知道是哪国的外语,易随倒也没放在心上,就快又要沉沉睡去。 “家人的意思,明天纹个身把疤盖住吧,看着怪疼的。” 怪疼的。 易随哼哼的笑了一声,心说不就是怕留这么大个疤看着丑吗。纹身就不疼了吗。 谢予深最爱美人,像对价格不菲的瓷器一样百般呵护,若是瓷器有了裂纹,也能一夜之间变成遭人唾弃的赝品。 至少易随是这么想的。 “想和我成为家人,不怕我再杀了你全家吗。” “那最后你要自杀吗?” 清醒时的易随才不会说出这种旁人看来智商堪忧的蠢话,可他刚被谢予深折磨了一个通宵,加上谢予深在耳边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干脆像逗小孩一样随口扯些无厘头的话。 “嗯,杀了你,再自杀。” “那这算不算殉情。”谢予深也笑了,撂下这句知道易随不会回答的话后和他一起相拥入睡。 易随也没有想到,谢予深的结局竟真的如同那支剩了半截就被捻灭的万宝路,那句“短命烟”也一语成谶。 易随放下衣袖,纯黑色的西服与白色的衬衫遮盖住了他手腕处的“Ohana”几个字母,接过手下递来的东西笑出了声。 这手下曾是谢予深的心腹,谢予深死后他遵循主人最后的遗愿,带着手下所有顺理成章被吞并到易随名下。 六月末的洛城早已炎热不堪,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恶心的灰尘与泥土味,不知是谁给谢予深选了这么个破墓地。 他的谢予深,最讨厌这些味道。 “谢予深,我帮你把他们都杀光好不好。” 暴雨。 一场空前的暴雨很快席卷了洛城,洗去了往日的粘腻与炎热,虽然很快又会卷土重来,但现在这已经足够了。 足够洗去易随身上的血腥,洗去他那些难言的过往,洗去所有不堪的记忆。 只剩谢予深。 他要他的所有,都只剩谢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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