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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冬天到了。冷街上的人影渐渐宽而臃肿起来,人们匆忙的来去,呼出雾般的白气,很快那点微迹又瑟缩地骤散而去。 自打时沛然成为大海兽新的主唱,一切齿轮都恰当地绞合运转起来。原先的大海兽乐队草包居多,词曲创作常年停滞。时沛然有些许音乐天赋和业界经验,很快就将一盘散沙笼络起来。 看到郑嵘脸上又展露出些久违的合群的笑,钟子炀先前累积的愧疚也终于消散。他鲜少受到伤害,对爱与痛的理解仍旧肤浅,只将情感的阵痛与欣悦当做可以相抵的简单算术。 钟子炀有空便跟去排练室,一如既往地听燥乱的乐声被时间码齐。一开始的时候,时沛然那个年轻的冯姓男朋友也跟屁虫似的过来,但不久之后就不见人了。钟子炀打趣,问,你那只贱狗呢?时沛然手里捏着半瓶方翘递来的水,润了润喉,说,玩腻了,分手了。钟子炀倒也不意外,皮笑rou不笑地说,单身了啊?那你管好你自己。时沛然挑衅地看了钟子炀一眼,扭头叫道,嵘嵘哥?郑嵘正在擦拭鼓棒,探寻地抬起头,发觉时沛然露出戏弄的笑,当即红了脸。钟子炀手臂适时搭在时沛然薄薄的肩上,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是看在皓锐的面子上才给你好脸色的,如果你得寸进尺碰我的东西,那我自然也不会客气。时沛然甜甜笑着,不动声色地别开他的搂抱,低声说,自己的人看不住,还成天疯狗似的撒癔症,你舅舅可比我对他更感兴趣。钟子炀俊脸一沉,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时沛然耸耸肩,说,那你当我没说。 练了半个多月,大海兽终于在酒吧登台演出。由于时沛然算是个话题名人,过来看沦落女明星的顾客渐多起来,酒吧一时变得好不热闹。只要一有空,钟子炀就悄然落座封闭私密的二楼看台,摒去沸沸人声,专心致志地玩赏起郑嵘表演期间的神情与动作。 有天半场休息,钟子炀从二楼下来找郑嵘说话,远远望见钟律新悠然撑靠着吧台,游刃有度地同郑嵘交谈。想到之前时沛然提及的线索,钟子炀大跨几步走来两人之间,先对钟律新虚假笑笑,“舅舅,您过来了?” 钟律新侧头看店员推过来的冰饮,抬手递给郑嵘,说:“刚刚看到你也跟着唱了,喝点水顺顺嗓吧,没酒精的。我让他们在里面加了梅粉,味道会稍有不同。” 郑嵘看到钟子炀僵笑的脸,心下有些忐忑。他刚下台,莫名被钟律新叫住,只得尴尬地闲聊几句。他捧着凉凉的玻璃杯,轻啜两口,尝出点新鲜的滋味,说:“谢谢。” “真没酒精?我尝尝。”钟子炀探手夺过杯子,灌了一口,若有所指道,“确实是果汁。舅舅,您怎么知道他不能喝酒的?” 钟律新听出外甥话里的火药味,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循循道:“你读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打电话来我办公室,兴奋地问我,一个酒精过敏的人喝多少酒才会死。我问你怎么了,你说你准备给一个酒精过敏的朋友喝点酒,看看他的反应。你关系好的朋友称不上多,他们大多都是酒场混过的人,郑嵘说他和你高中就认识,所以我猜就是他了吧。” 郑嵘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小时候不懂事,险些闯大祸,真该狠狠揍一顿。您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劝着我点儿。”钟子炀故作轻松道。 钟律新似笑非笑地摆摆手,说:“你爸妈都管不了你,我哪敢管?” “对了,我找他有点事儿,人我先带走了。沛然在那边,我叫她来陪你聊天。”钟子炀把郑嵘的杯子掷在桌上,急匆匆领着郑嵘向二楼楼梯走去。经过时沛然身旁时,他同她贴耳说了两句,又指了指钟律新的方向。 “你离这老狐狸远点儿,他一把年纪都够当你爸了。而且他又玩男又玩女,染没染病都不好说,你还往他身边凑。”感觉脱离了钟律新的视线,钟子炀捉住郑嵘的手,“还有,你也别信他那些胡话,这么多年我给你挡了多少酒,我生怕你喝酒出事的。” “没事的,即使是真的,也都过去了。你找我什么事?” “你最近一直躲我,下面不会还没好吧?” “我没躲你,我们不是每天都见面吗?” “但是都没什么单独相处的机会。”钟子炀本想将郑嵘领去小房间内缠绵一番,但又忽觉不合时宜。于是他顿住脚,将袖口撸到肘部,指着一处几厘米的血痕,故作无知地问,“时沛然的猫抓了我一下,好长一个口子。这需不需要打针?” 果不其然,郑嵘关切地蹙起眉头。因为灯光昏暗,他还摸出手机亮开手电,照起钟子炀小臂的抓痕。看清之后,郑嵘无可奈何地笑了两声,抬手在那几乎快好的伤口处轻拍了下,说:“明明都快好了,娇气什么?” 钟子炀指头摸过去,他指甲常年修得干净整洁,几乎十分用力地将结痂扣去,又说:“你再看看,现在出血了。” “钟子炀,你干什么啊?” 钟子炀倒是理直气壮,“我想看你关心我。你最近成天关心别人,都快把我忘了。” “你别这么说,我等会儿下去文问方翘要不要打疫苗。”郑嵘摸了摸他的脸。 钟子炀胸腔腾起热焰,他将郑嵘逼到二楼鲜有人路过的角落,环住他的腰,深情地凑吻过去。 “郑嵘?我们马上要开始了。”陈羽栋干瘪的声音从闹哄哄的不远处挤过来。 唇与唇还未相碰,郑嵘恓惶地试图推开钟子炀,朝着陈羽栋的方向低应一声,身体倒还仍和钟子炀的贴着。他小声说:“等晚点吧,现在有人找我。” “怎么着,现在连亲你都得预约了?”钟子炀挨着郑嵘泛红的耳边,咬牙切齿道。 只想尽快脱身的郑嵘只好敷衍地吻了他一下,说:“这样可以了吧?” 钟子炀板着脸微微错身,在两人擦肩的空当,他一把拽住郑嵘的手腕,“怎么,我还不够乖吗?嗯?医生明明说一周就能完全恢复,你骗我说一个月不能做,我也顺你意了。我忍了一个多月,每天看着你,却要忍着不碰你,都快把我逼疯了。” 郑嵘这才察觉到钟子炀的欲求不满,犹豫片刻,他将手贴在钟子炀起了些许反应的胯部,随即又像烫手似的弹开。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等晚点我们这边结束,我帮你弄一下。我那时刚做完手术,麻药没过,可能没听清医生说的,你别生气了。” 郑嵘的妥协仍难消弭钟子炀的愤懑。郑嵘每退一步,钟子炀想要的就更多。钟子炀沉默片刻,用古怪的喉音道:“那你今天用嘴帮我弄。” “好。” 几乎没有抵抗的倦怠反应,令钟子炀嚼出一些反常,他想问为什么。但转念一想,自己为他鞍前马后,郑嵘开窍了愿意给自己尝点甜头不是应该的吗。 乐声冲破细碎的人声,由缓至急,又终归于庸常平衡的声调。没过几分钟,舞台上的声音猝然停住,密密的交谈与私语重新在室内铺开。紧接着,像一滴水落入烧热的油锅内,粗哑干滞的男声夹杂着绝望重重炸起一声,一楼迅猛的喧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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