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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第2/2页)

眼的土豆,他扫视铺列开的观众席,问:“这么多位置,能坐满吗?”

    “差不多吧。技师,保安还有前台小丫头算一块儿差不多能坐满。”钟子炀又朝方翘挤挤眼说,“我同学让他的员工都穿着工作服来的。”

    难怪刚才身边的美女都穿着齐B短旗袍和情趣向空姐服。方翘想到自己近期亮了红灯的婚姻,又瞥见钟子炀早早架好的摄像机,恳求道:“拍摄的时候别拍观众席,就拍我们乐队就行。我怕我老婆看到录像会误会。”

    陈羽栋也到了,他为了这次表演多少上了心,还摘去瓶底厚的黑框眼镜戴了副隐形。钟子炀见对方一声不吭地站到郑嵘身边,大大咧咧拍了拍陈羽栋肩膀,说:“等会儿上台眼睛睁大点儿。”

    观众慢慢入席,短旗袍和空姐套装叽叽喳喳分坐左右,最后一排是打着哈欠的黑西装男保安。郑嵘俯首和坐在第一排一个绾着发髻的女孩轻轻说了些什么,那个女孩怯笑着站起,拉着旁座的另一位女生朝着大厅隐秘的一处走去。

    郑嵘一抬头,就见钟子炀正盯着自己看,想起适才的不快,别扭道:“怎么了?”

    “老刘还没来。”钟子炀说的是刘成隆,却鹰隼般逼视着郑嵘。

    郑嵘连忙焦急地给老刘打电话,打了三次才接通,见钟子炀仍在盯着自己瞧,小声安慰道:“老刘说他再过十几分钟就能到。”

    没一会儿,那两个穿短旗袍的女生抱着两大叠方巾毯出来,郑嵘接过来一部分,一齐分发给在座所有女士,以遮盖有走光风险的超短裙。

    发完薄毛毯,郑嵘没有像方翘和陈羽栋那样跳上舞台调试乐器,而是愣愣站在桁架不起眼的斜后方抠着手指。钟子炀看到郑嵘肩膀微微战栗,甲缝间显露出一点红迹,连忙关切地叫他一声——

    “郑嵘。”

    [br]

    “郑嵘。”那个女人甚至不能称之为女人,她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她用指头熟练地掸掸烟灰,“你妈说你现在又能去上学了?”

    空气里弥漫着油性指甲油的刺鼻气味,郑嵘被扎满针眼的小手捏着旧书包,小声问:“jiejie,我mama呢?”

    另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正对着碎裂的镜子拆开塑料卷发卷,拨弄着翘起的发波,嘴里衔着根橡皮筋,支支吾吾道:“你妈工作呢。”

    郑嵘惊惶地向里看,那堵墙掩住了他母亲泥泞的身体,却未能消去泄露的喘音。

    坐在糟烂沙发上的女人,单脚踩在一条破凳上,正往大脚趾上补漆红的指甲油,她声音和她的胸脯一样柔软,带着糯糯的尾调,她说:“郑嵘,你之前生病了,病了太久了,你mama才来做这行的。你不能怪她,她是个傻女人。”

    几个女人的视线聚在他身上,其中一个催促说,郑嵘,唱首歌吧,之前你总也唱不好那首,黄鹂鸟,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他想取悦她们,踩着调子稚嫩地哼哼。几个女人哄笑着,让他重唱了一遍又一遍。他的童音无法盖住成年男人丑陋短促的喉音,随后,一个男人一边系裤子,一边往门外走。他听到他mama急急撩水清洗的声音,不久他妈探出汗津津的脸,那张脸很小,很白,和他成年后极其相似。她妈皱着眉,说:“郑嵘,你在外面吵什么?”

    她虚弱地站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光脚走到门口,拧开龙头冲了把脸,含糊不清地问他今天课上得怎么样。他依赖地靠近他mama,细瘦的指头扒住他妈的胳膊,急于展示老师盖在他掌心的小红花。

    “现在别碰我!”他妈站起身,长裙皱巴巴的,她复又走进去,“你们几个故意的吧?让我儿子猴子一样出丑。”

    “小孩子逗一下怎么了?大家也没有恶意。”

    郑嵘噙着眼泪缩在角落,掌心的小红花印章被手汗糊得已无法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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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嵘,你干嘛去?”钟子炀跟在郑嵘身后。

    “我想去下卫生间。”

    “那你走反了,在右边。”

    郑嵘急匆匆钻进卫生间,钟子炀紧随其后。郑嵘捧着凉水往脸上淋浇几把,撑着盥洗台打量镜子中的自己。钟子炀抽出几张纸巾细细帮他擦脸,低声问:“又紧张了?”

    “没事。”郑嵘吸了吸鼻子,要重新出去,却被钟子炀从后方抱住腰。

    “真没事?”钟子炀下巴抵在郑嵘肩膀上,“指头都抠破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撕倒刺了。”

    钟子炀微微松开郑嵘,将他翻身拽进怀里紧箍着,贴到他耳边道:“就是个不足挂齿的小表演,没事的。”

    “我……我……这么多人,我害怕会出丑。”郑嵘声音哽咽一下,“我怕大家会笑话我。”

    “不会的。”钟子炀轻拍郑嵘后背,难得好脾气地哄慰起郑嵘,言不由衷地说,“你们乐队给我一个人表演了成百上千遍,在我看来已经是殿堂级别的摇滚乐队了。”

    郑嵘被他逗笑,说:“等下如果我们被人笑话了,你不许跟着笑。”

    “他们笑了就笑了,他们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在意他们怎么想。”钟子炀嘴唇蹭蹭郑嵘颊侧,“走吧,老刘估计也到了。别让大家一起等你。”

    钟子炀拉着郑嵘的手走出去,指头压着他的手心,说:“你之前那么用心地练鼓,我都看到了。”

    老刘刚到,正憔悴地摆弄着话筒,看到郑嵘,嘴唇凑近话筒说:“郑嵘,我们等得你花都谢了。”

    “少和我们说中年语录。”钟子炀笑着拍了拍郑嵘的腰,看着他跳上舞台,忽然又拽住他的手臂。

    “怎么了?”

    “靠近点。”钟子炀示意郑嵘耳朵贴过来,指了指座位,“我就坐在第一排正对着你的位置,等下你紧张的话就抬头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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