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一 (第3/4页)

上，他夹在马身的大腿和牵引缰绳的手臂支撑着我的后背，我则能够顺势靠着他的身体，完全不需要我自己怎么使劲。

    蓝斯凭借他高大的体型完完全全把我包裹在他的身体里。

    他没忘了将兜帽遮在我头上，这样一来，阳光也无法干扰我了。

    我笑了声，“的确是很舒服。”

    “是、是的……这样的话就太好了。”蓝斯说话突然变得不那么流畅起来。

    虽然被帽檐挡住视线，耳朵里却听见这个人类心跳跳得厉害，有点想摸他的脸，会像阳光一样灼热吗？

    但我没行动下去，在阳光下暴露皮肤不是件理智的事，只好接着问：“为什么坚持要我骑马？”

    1

    “那时我牵着马从马场出来，发现您的目光一直落在这匹马上，就在想您应该很喜欢它，我当即就决定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让您坐上来试试驾驭它的感觉。”

    他用手紧紧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把缰绳递到我手里，“大人，不要怕，有我在呢。”

    我的笑意忍不住更深了，一个人类，居然对一个血族用保护的口吻说不要怕，真可爱啊，此刻我终于相信蓝斯曾经是一名骑士了。

    当然，我也没有告诉他我当时不止是在看马，忍着笑拿过绳子，草原在我们面前一望无际地绵延着，我坐在马背上慢悠悠走过了大半个白天。

    陆续地，我和蓝斯又以这样的方式跋涉过森林、荒野、山川，蓝斯果真如他承诺的那样代替了我的双腿，多数时间，我不再依靠工具的推行，只要他在我身边，他会帮助我做到所有我想要做的事。

    言而有信、忠诚、贴心，这些都在蓝斯身上得到完美的体现。

    就像第一次知道我的两条腿都瘫痪的时候，蓝斯第一反应既不是惊讶，也没有跟其他人类那样，在撞破我的秘密后满脸惊恐地乞求我不要杀了他们，反而是跪下来，用一种沉默无言的姿态将盖在我双脚上的繁复衣摆撩上去。

    这个人类用他温厚的嘴唇慢慢贴了一下我裸露的脚背，可惜我双腿以下没什么知觉，只能靠自己的想象，想象他的嘴唇是不是和他的血液一样温暖。

    “如果您想要——”

    他的喉咙如同被锯齿爬过，以至于声带被割到残破嘶哑的地步。

    1

    “我愿意做您的腿。”

    蓝斯半跪着，用这种沙哑的嗓子郑重地承诺。

    直到很久以后，他都在奉行着他的诺言。

    05.

    回到尖塔的日子，除开少了维吉妮亚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和她优雅漂亮的后花园，一切都平淡得和往常别无二致。

    塔里的几只小家伙因为我的归来而显得异常兴奋，在某个夜晚一股脑地从地下室跑了出来，从卧室的窗子里爬进来，直奔目标——也就是躺在床上的我而来。

    它们没有意识到，床上多了一个额外的人。成为我的血奴以来，蓝斯每晚都尽职尽责憩在床尾，以备我的不时之需。而我则恰好忘了提前向蓝斯说明尖塔里的情况。

    当他醒来，发现几条湿漉漉的，裹满鳞片的大蛇朝他冷冷地吐着蛇信子时，不出我所料，他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肌rou绷紧，戒备之中带着一点懊恼的神情。

    “抱歉！大人……我睡得太死了！没发现这些东西钻了进来，”他咬着自己粗糙的嘴唇，忍忍着被长蛇缠住的惧恶，从近出取下一把短剑，“您没有受伤吧？！我马上把它们赶走！”

    见他的剑立马要刺进离他最近的那个蛇头，我连忙停下看戏，制止道：“别，它们都是我养的宠物，不会伤害你的。”

    1

    “沙曼萨，放开他。”

    沙曼萨恋恋不舍地在人类光滑的皮肤上缠绵了几圈，身体缓缓爬到了我的身旁。

    蓝斯的短剑掉在地上，“沙……沙曼萨？大人，它们为什么……”

    “为什么跟我有着一样的名字？”我抚摸着手底下蠕动个不停的鳞片，“因为它们不是真正的活物，而是我分出来的几个影子，某种意义上，我们是一体的。”

    不止是我和它们，准确来说，我，尖塔，和尖塔里的所有东西都是融合在一起的。

    我一生下来就是死胎，这在血族里并不少见，死胎说明降生的孩子天性弱小，不善竞争，如果勉强复活，也不见得能养活自己。但是我父亲依旧没有放弃我，为我建造了尖塔，在里面放了几只凶兽精养，逐渐让我附着在塔里的每一处，再逐渐有了意识，我就这样活了下来。

    与此相对应，我的双腿也不能行走，有如永远驻立在原地的尖塔。我在尖塔里面长大，塔里的东西年复一年地保持着原样，我却生长得很快，变化的不匹配很快让我的身体感到了沉重的负荷，于是，就像蛇每年蜕皮那样，我只好把自己生长的速度压抑下来，分出一部分，分得多了，就有了现在这些在我床上滑溜溜乱爬的家伙。

    我给它们每一个都起名叫沙曼萨。

    “它们只是看着可怕，”我解释，“实际上杀伤力并不强，和我一样需要尖塔的庇护。”

    也不知道这样的解释能不能缓解蓝斯对这些家伙的惧意，我可没忘记，以前我的那些血奴中有好几个都是因为在看见它们后吓晕了过去，然后就连夜不停地逃跑了。

    1

    岂料，蓝斯只是松了一口气，目光还紧紧停留在蛇身上：“它们……不会伤害到您就好。”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你不害怕吗？”

    蓝斯道：“不……我犯不着。”

    他走上前，试探着伸出手，一条体型较小的黑蛇立马顺着他的手臂欢快地缠了上来，“以前我竟然不知道……”

    他嘟囔了一句，我没有听明白，让他再说一遍，他却低声道：“大人，它们很漂亮，但我必须承认，当我一睁眼就看见这些大家伙缠在你的脖子上，我真是吓坏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很明显地低落下去，语气仍然为那一幕后怕不止。我有些好笑，难道我在他眼里真的那么脆弱？

    我必须给这个小瞧我的人类一点颜色看看。

    我道：“蓝斯，请过来抱我。”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但依旧非常听话地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接着命令：“躺下来。”

    1

    蓝斯眨了眨眼睛，身体忽然僵硬了，脸上也出现了挣扎的神情，但随后他还是照做了。

    我摸了摸他英俊的脸，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皮肤温度升高了，眼睛里的疑惑也变成了一种欲拒还羞的闪躲。

    当然，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蓝斯对我的感情，脑子里只是想吓他一下，也自然而然忽视了他那样的带着点青涩的邀请与引诱。

    我这个白痴对他干了什么呢？就像是蛇捕猎前会先对猎物注射毒液那样，我用了一个血族低等的媚惑术，把他眼底压抑的渴望变成了空洞的顺从，还叫大蛇们帮我压住他的手脚，然后对着他的脖子张开了我的尖牙，对准他的血管咬了下去。

    等饱餐一顿，血液的力量让我的身体温暖起来，我舒适地躺在他身上，没有忘记我这么做的原因：“你应该记得我身为血族，可以轻轻松松将你这样的勇者征服。”

    清醒过来的蓝斯捂着脖子上的两个血洞，迷茫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过了一会儿，他把我抱得更稳了点儿。

    我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