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礼物 (第2/2页)

芭乐，管家在他改口之后还一度没反应过来，日后再给他们补充水果时依然说番石榴已经放好了，但游以闻却对此没有意见。

    他发现最近自己重新回忆往事的频率太高，于是只摇摇头，简单地对游以闻说他吃腻了。

    好在这个话题终于随着出门结束，游以闻又对他的衣柜挑剔一番，最后却任由游明识塞给他一件套头卫衣穿出去。

    游明识坐上副驾之后就闭上眼，他不是太关心游以闻要带他去哪里。

    然而车内太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要主动找话题的意思，于是他又睁开眼，去调音乐电台，正好调到回顾上世纪港乐的一档节目。游明识让它停在那里，许美静哀愁的嗓音在车厢内漫开。

    这首歌有些年头了，游明识对它唯一的印象是沈晚荷爱唱，也许是舞厅曲目之一。也许她并不爱唱。游明识觉得那个年纪未必能记得清这么多事情，搞不好是他自己杜撰。

    “这首歌叫什么？”游以闻问他。

    他们错过了开头的歌曲介绍，但游明识也不记得歌名，而主持人正好开始作结：“听完这首《明知故犯》，我们再来听一听她另一首同样出名的《倾城》。”

    许美静唱爱情唱得凄美，游明识现在再听却觉得造作，到底哪里有那么多倾城之恋，不过总是普通人的自我陶醉而已。

    听了小半曲，游以闻作出一些没必要的点评：“芭乐你吃腻了，这种歌倒是没有听腻。”

    游明识没有否认什么，又闭上眼：“那听你喜欢的肖斯塔科维奇吧。”

    电台却没有被换掉，各色苦情歌轮番泣声，游明识觉得车程实在太漫长。游以闻总是看不惯他各种行为，出席宴会时领带和西装不相衬，住太小的公寓，爱搭地铁，听没有品味的芭乐苦情歌。他想，也许不论错综的前事种种，他本来就是游以闻不会喜欢的那类人。

    这也很正常，游明识自知不属于游家，也不想上赶着端住有钱少爷的作派。他和许多天价奢侈品定制打过交道，却不愿意在衣柜里多添几件范思哲。

    车停下来后，游明识更觉得莫名其妙，这是本市最贵的楼盘之一，但据他所知游以闻在这里并没有房产。

    直到进门被房产经纪人恭敬相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带他来看房了。经纪人带他们看了几处不同户型，都是超大平层，有朝海的落地窗、无边际泳池和酒窖，连工人房都有两三间。

    游明识有点摸不清他想干什么，总不能是带自己来看他的婚房，那未免太找错人了吧。

    看完最后一套后，站在临海窗前，游以闻问他喜欢哪一套。见游明识没说话，他又补充：“不好决定的话买两套也可以。”

    连见惯有钱人的房产中介都没忍住看了游以闻一眼，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头。这里的房子千万起步，这样面积的平层不是近亿就是上亿，轻轻松松能买下两套的人可不多。

    游明识也被这话吓到：“在说什么……你哪来这么多现金。”

    也许是不满游明识下了自己的面子，游以闻只说：“随你喜欢就好了。”又补充：“不满意功能房区分的话买了再改，给你加一间暗房，好不好？”

    听了这句话，游明识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犯罪了要让自己顶罪才这样豪掷千金、乐善好施。

    他不好在中介面前拒绝，只说需要想一想选择，回到车上后才质问游以闻：“你有毛病吧？干嘛要突然给我买房子。”

    他说完就又在心里暗自揣测，总不能是真有什么金屋藏娇的打算，准备把自己藏在这里婚后来偷腥。但只是想了想游明识就觉得恶心，同时也可怜阮灼小姐。

    游以闻一副是为他着想的样子：“你那套公寓太小了，那么挤放不了多少东西，你又很容易撞到家具，不安全。”又让他看看手臂上不就是撞到墙角留下的淤青。

    游明识没好气地说那他妈是你昨晚掐的。

    很奇怪地，游以闻突然觉得他最近这样乱发脾气的样子很可爱，于是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温柔：“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游明识完全忘记唯物主义，觉得可能需要请一位法师，看看游以闻是不是被谁下了降头。他才想起那天游以闻cao完他说的话，当时以为那只是床上说说，没想到真有在行动。

    他喉间发涩，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你不是从来不让我过生日？”

    回到游家的那天，也是游以闻的生日。生日在九月一号似乎并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毕竟开学对于小孩来说怎么讲也算灾难一件。而那天也顾不上庆生，游以闻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医生警察都来家里跑了好几趟，直到零点快过，安瑜才想起来，差使佣人煮了一份长寿面和鸡蛋，问他想要什么礼物。

    游以闻嗓子很哑，像是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却很努力地想要吐出完整的句子：“我想……”他看着沉默在旁的游明识，“他永远，也不要过生日。”

    全家寂静无声，即使安瑜爱子心切这时候也不可能马上答应下来，而旁边的佣人管家已经在猜测游明识第二天就会被赶出去。

    是游明识最先说话，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反而像是在安抚寿星会得偿所愿，他说：“没问题。”

    他真的没什么问题，游家每年会给他过生日，但不论礼物还是蛋糕都不是他想要的。如果满足这个愿望能让游以闻开心，他当然愿意。毕竟早在五年前，他和游以闻就是朋友。

    他想，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游以闻看到他在游家时才会如此恨他。

    而现在的游以闻依然不会解释，只是牵过他的手，轻描淡写地揭过：“那个时候不懂事，现在一起补偿给你？”

    只有沉默回应，游以闻想起什么，依然自顾自地说下去：“只是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开始总记得你是十月生日，后来我们一起填申请表我才知道是十二月份。”

    车内温度太高了，游明识觉得手心发烫。他抽出自己的手，脸色苍白地回：“是你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