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鹿啊雪鹿_章二五 恩主所谓过得不好那几年 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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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二五 恩主所谓过得不好那几年 下 (第4/4页)

的很厉害,我到现在也只能做到躲着让事情自己过去。”

    叶燃抬手把萧鸣雪的手拉到脸边贴着,看着他道:“哥,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有关系,但对不对我说没关系。我都能明白,因为我也有不想说的事。只是你不开心的时候能不能别老躲开我,我也会像你半夜总会在我要翻身时伸手拦着怕我压到那样,会担心的。”

    萧鸣雪心里软得像叶燃中午吃两口就化的雪糕,也涩得像杯子里不知道是什么的酒。

    他捧着叶燃的脸,有些不解地半感叹半询问道:“你怎么对我这样有耐心啊?”

    又说:“我阿妈以前也对我这样有耐心。”

    叶燃心里七上八下,萧鸣雪的话和眼神都像是不认识他一般。他吻着萧鸣雪的指尖,凑近了让他看更清自己,想说因为他是叶燃。

    萧鸣雪却敛起神情轻轻抽手,回正身子看着地上的反光,似是酒醒又恢复平常模样。

    叶燃没盼萧鸣雪会说什么,只要他不起身走或让自己走就够了,静静地坐着陪。

    一会儿后萧鸣雪却开了口。

    “我出生就不在父母身边。他们工作很忙,我还有个双胞胎meimei。她身体从出生就不好,父母没那么多精力同时照顾我们,就把我送去了全托所,只有过年的时候会接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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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岁父母来接我过年那天,从全托所回去路上meimei要吃现做糖人,我们就去了糖铺。糖铺人很多,我和他们挤散了,走时他们也没发现,等我从人墙里出去,他们已经走了有段距离。”

    “我本来可以追上,但因为有些生气和委屈,想等他们自己发现和着急,就站在原地。”

    “然后我就遇上了我阿妈和她丈夫。”

    “我阿妈叫郭兰,她丈夫叫罗福。她不会生育,被罗福逼着来骗小男孩回去当儿子。她不想又不敢违抗,来我面前叫我快跑。”

    “我错听成问洗手间,想着位置也不远,带路往偏僻处走了几步,就被罗福扛走了。”

    “在道桥我被管得很严,刚去时我总想跑,被关在屋子里不给饭吃,经常挨打。九岁多有次打得特别狠,我吓成了结巴,被铐了脚链用狗看着。最后是我阿妈差点把命搭上才让我逃出来。”

    “出来后我报了警,警察上山抓了罗福,救下只剩半条命的我阿妈,没几天就联系到我父母。”

    “我等案子结束,我阿妈无罪从医院出来,就跟他们去了槐海。”

    “我以为回了家不至于一切都变好,但起码会有个可以安全待着的地方喘息,但我只是跳进了另一个油锅。”

    “我父母只有刚见我时把我当亲儿子对待,之后都像应付不得不处理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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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meimei因为我走丢的事受了刺激,听不得我的名字,看见我就情绪不稳定,会叫着大喊我不是他哥,说‘萧鸣雪不是这样’。”

    “我父母不得不把我们分开,我又死气沉沉不愿意说话,就送我去了医院。”

    “我在精神科观察了一周,医生建议回家多跟家人和同龄人接触,慢慢适应生活,我又被领回去。”

    “回去那天,我meimei半夜站在阳台上要往下跳,说她要去找哥哥。我母亲把她拦下后,决定按原计划去国外生活,把我留在槐海送去学校。”

    “当时我一团糟,学校老师和同学也对我没好脸色。我愤恨世界、讨厌自己,想变好力不从心,死又对不起多年坚持和我阿妈,过得行尸走rou。”

    “后来有次要开家长会,碰巧我阿妈来槐海看我,我父母觉得我丢人,就让她去。”

    “她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是荣幸,体体面面去了,但班上同学让她很难堪。”

    “我实在不明白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总要承受那么多冷眼和恶意,怒到极致和人动了手。”

    “事情怎么解决的我忘了,只记得我哭了一场,过后就不恨也不怒了,一心只想让曾经看不起我的人抬头仰望我。”

    “我和父母断了关系,拿着我阿妈给的钱去清河,想打工挣点钱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但钱快花光也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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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投无路时是小闵的爸爸帮了我。他借了我五千块钱,给我重新找了学校,我废寝忘食学了两年,考起了槐海大学。”

    萧鸣雪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扶了下眼镜仰头勾着嘴角无声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

    叶燃埋头坐着没发现,只听见萧鸣雪语平常地说:“我高考考得不错,出分那天很多人恭喜夸赞我,小闵爸妈和老师激动得像考试的是他们的儿子,我父母也主动给我打了电话,回国来看我。”

    “我达成了让他们抬头看我的第一个目标,已经准备好迎接快感,但我对着那些人欣赏羡慕的眼神和话语,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想所谓的爱就等同于一摞摞要求,人和人的关系就是价值交换。”

    “我发现我不止没有了恨和怒,我连也喜悦和高兴不起来了。”

    “我像得了一场精神上的麻风病,历时长久终于发完痊愈,但像手和脚趾这样常用必须的组织也被病毒烧得残缺,我的情感感知端也被烧焦了。”

    “我知道大部分感情应是什么样、各种关系如何维护处理,能判断别人处在哪种心理状态、对我什么态度。我会有情绪,有基于行为逻辑的观点想法,但我感知不到、也对人生不出带有精神链接的情感。”

    “所以之前说,我会对你好,但是不能够用心爱你,因为我没有爱。”

    叶燃心和睫毛齐颤,好不容易才收整好的情绪像棋盒里被掀翻的棋珠,满地乱跳。

    原来萧鸣雪说这么多不是在向他敞开,而是想说服他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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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跪起来去抱萧鸣雪,萧鸣雪放下腿接住他,他就抱着萧鸣雪跨坐在他腿上。

    “你有,我感受得到。”

    “但我感受不到。我阿妈曾经说,爱是长在心脏处的一口泉,有的时候是活泉会冒水,像心跳一样能直观感受;没有的时候就是枯泉会被土埋,像缺了颗牙也能直观感受。”

    “我的那口泉从来没有活过,甚至早就埋没找不到了。”

    “哥……”

    萧鸣雪抚着叶燃的后背,语调温柔得像在哄睡,话却碎玻璃一样扎人:“小鹿,你是时候再认真考虑要不要继续和我——”维持关系。

    叶燃撑着萧鸣雪的肩膀从他颈窝里起来,捧着他的脸吻上去,截下萧鸣雪没说完的话。

    他吻了一下就松开看着萧鸣雪,眼泪盈着,表情和语气却在笑。

    “要,”他说,“我从前在山里最会找水了,没关系,我来帮你找,会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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