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沦落人_第二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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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张 (第2/3页)

一把椅子坐下。还是脸上化了妆更容易与人交往,这样他就可以躲在某个角色身后。没有油彩让他觉得自己赤裸裸的。

    Arthur抽出一支烟然后点燃,他目前微微颤抖的手上终于有点事情忙活了。他感受到Travis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锁定在他身上。Arthur脑袋晕乎乎的:他来了,为了我。

    他是那么习惯在这个世界里隐形穿梭,乃至成为别人注意力的中心甚至有点令人畏惧。他觉得自己快要分裂成两个人。一个是坐在这把椅子上的Arthur,他栖居的Arthur;另一个在对方脑中,是映在对方深棕色眼睛里的Arthur。

    “你想喝点什么?”Arthur问。

    “啤酒就行,什么便宜喝什么。”

    当服务员过来的时候,Arthur点了两杯,因为晾着Travis一个人喝酒似乎不太礼貌。啤酒很快就端上来,是两个棕色瘦长泛着水露的瓶子。

    “不够好笑吧他?”Travis问,向舞台瞥去一眼。

    “还行,似乎很讨观众喜欢。”

    “看来是我不懂幽默。”他喝了一大口啤酒。

    Arthur试探性地啜了一小口,接着又啜了稍稍一大口。啤酒尝起来酸酸的口感并不好,但是胃里隐隐的刺痛却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温暖。Arthur吸烟凶得像个烟囱,却很少碰酒。酒精和他服的各种药冲突,并且会刺激他神经嘶嘶作响。但一杯啤酒总归没事。

    “你怎么样了?”Travis问,“我是说你受的伤。”

    “有点疼,但是比昨天轻了。”他咽下更多的啤酒。如果他喝得快一点就会更好接受,尽量不让那股酸味在舌尖逗留。“我老板让我为那块牌子付钱。”

    “cao,真的?”

    他点点头,“我试着和他解释,但是他不相信我。”

    “我不喜欢你老板。”

    “我也不喜欢。”Arthur发出一阵响亮刺耳的笑声,打了个嗝,然后又开始吃吃得笑。“对不起。”碳酸和笑声的混合似乎把心中的某块阻塞去除了,现在他感觉他体内困着一个大水泡,让他止不住得笑和打嗝。笑湿润了他的眼睛,“我,啊,我想我醉了。”

    Travis扬起眉毛,“你不可能这就醉了。”

    “我不-不?——哈哈哈!——经常喝酒。”他的脸上浮起红晕。又在打嗝,天啊,已经在人家面前出丑了。他用手遮住嘴巴,意识到自己呼吸过快了。这不是个好主意。笑声被掌心压住,听起来像哼哼唧唧地哭。

    “嘿。”他感到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地捏了一下,“放松。”

    等Arthur控制住自己了,他把手从嘴上移开,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我很抱歉。”

    “这是一种病。我懂,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是个怪胎,我知道。”

    “我也是。”

    Arthur从眼角看着他说,“在我看来你很正常。”

    “相信我,Arthur,”?Travis说,“我不是个正常人,我只是更会掩饰罢了。”

    也许那句话该让他担心,但实际上却让他平静。“你不认为我是个怪胎?”

    “我不知道,我意思是,我还不那么了解你。你或许是,或许不是。但即使你是,也无所谓,我自己就是挺让人发毛一人。我已经学着接受了这一点,甚至和自己的古怪和睦相处。我想如果那就是你自己,你就拥抱它。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

    Arthur不禁短促地轻笑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Travis?说。

    “什么?”

    “你真实的笑声,它听起来不一样。”

    “是吗?”一束温暖柔和的光亮盈溢在血管中,是啤酒起作用了吧。

    有几分钟,他们各自在舒适的静默里饮酒。

    Arthur倒在桌子上,脸上带着红晕和笑容,更加晕晕乎乎的了,“嘿,你知道报纸上的加菲猫漫画吗?”

    “当然,那只大橘猫。”

    “我总是在想,如果没有那只猫,漫画会更好笑。你懂吗就是,‘嗨,我是John?Arbuckle,这是我的猫,加菲’,然后那里并没有猫,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然后你就会好奇,这男孩有什么毛病?他在幻想吗?总之这个漫画讲的就是一个精神分裂的男孩独自在他的房子里生活,天天和想象中的猫聊天,因为他实在是没有人陪伴。我总是在想,那样会很好笑。”他又打嗝了,“话都说不清啦。”

    Travis久久地、探寻地看着他,“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和很多人聊过天。当个出租车司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我现在可以确定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像你一样,Arthur。”

    “我不清楚你是不是在夸我,但不管怎样,谢谢你。”

    “我在夸你。这个世界里,幽默只属于疯子。”

    “可它有时会带给我麻烦。我总是取笑别人笑不出来的东西。”

    “比如说?”

    Arthur扬起头,把发丝捋到后面,不知道该说到什么程度。他又吸了一口烟,烟草在慢慢地杀死他也在抚慰他,稳定他的神经。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他的嘴便不受控制地开始袒露,“街边的垃圾堆、老鼠、厕所墙上丑陋的涂鸦;所有活着的人最终都会死,其中大多数一辈子都活得毫无意义;广告牌、色情片、癌症。所有这些有时都让我觉得很好笑。”

    话音落下,是长时间的沉默。Arthur意识到自己又进行了咨询师所说的自毁行为:即他刚刚和某个人建立联系,就迫不及待地把内心疯狂的想法袒露出来好把那个人吓走——趁着在对方不可避免的主动拒斥自己之前,就可以把痛苦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她有时候会说些很有道理的话…?…从前会,直到她彻底地放弃了他,并从此只会带上一副冷漠的职业化面具。

    Travis将啤酒一饮而尽,“我再去买点,”他说。然后他站起来走远了,朝着吧台的方向。

    Arthur揣测他会一直走远,不再回来。他牢牢地盯着正前方,盯着舞台,盯着那个慵懒地拨着琴弦的乐手。

    不要紧的,他暗自想。这不算最糟的结局。至少,他成功和另一个人类展开了一段真实的对话,哪怕只是一段。他知道过后这段经历会成为他幻想的美好素材。是很可悲,但他乐意一遍又一遍地重温每一个肢体接触的细节,每一个善意的词语,在灵魂深处储存起来作为自己没有被整个世界彻底遗弃的证据。这不算一个糟糕的晚上,结束得也恰到好处,在自己——

    “酒来了。”Travis把几个棕色酒瓶放在Arthur跟前。

    他还在这儿。

    Arthur的呼吸加速,他在手指间旋转着酒瓶。因为他想不出来还能做什么,他大口大口喝酒。

    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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