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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怜花照影 (第2/2页)
却又不失威严,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楚、梁两国,一南一北,互相掣肘多年,边境摩擦频起。终于楚王不堪其扰,有了与梁国谈和交好之意。那大约是我入梁国的第二个年头,楚国太子一行,入梁国献宝。 他们带来了一只白鸾鸟,献给梁王。 鸾鸟通体雪白,唯有二爪、尖喙三处犹如点雪红梅,殷红秾丽。巫祝们都说那是神鸾天降,能福庇万民。 太子沐年方十七,青袍翩然,在万众瞩目里走上玉台。那只鸾鸟安静、温顺地站在他的肩头,尾羽丰密而盈白,如纱如雪。 仙人神鸟,天地都要为之失色。 我隔着两个席位,看到隋风都朝那鸾鸟微微侧目。 谁还会注意到太子沐身后跟着的孩童呢? 太子沐开口请礼,声如佩环琮琮,清冽悦耳。众人原以为这等谪仙之人,必然是言语清冷疏离,或许古板。岂料他却是幽默风趣,落落大方。话说了几句后,他振臂令那鸾鸟冲上高天。鸾鸟绕台三转,最后乖巧的落回了梁王的席案前。 梁王大喜,封赏无数。 朝臣席间充斥着溢美之词,无一不在夸赞太子沐,更有甚者,低声将沈沐与隋风放在一起比较,分析着未来天下的局势。 宴中,因着坐席临近,我侥幸与太子沐说上了几句寒暄话。他将手边的孩子朝我身前推了推,轻轻一笑: “怜花,去拜公子玉。” 那孩子似才十岁出头,看着我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明亮的眼睛里充满好奇。 太子沈沐启程返回楚国,沈怜花则被留在了梁国。公子怜花经人引荐,拜入大儒门下,大儒为他取了个单字,“涟”。 沈涟的情况与我等同,无非异国为质。不过他一向安静,时而向我讨教文字,话不三句就会脸红。 不久楚国传来消息,楚太子沐病薨。 梁国举朝骇然,所有人都在为沈沐的英年早逝唏嘘不已。唯独隋风脸色不变,抬眸深深看了他的父王一眼。那目光十分复杂,暗藏着许多东西,当时的我并不能领悟透彻。 那日我去太学寻隋永安,却撞见沈涟正缩在角落抽泣。心下恻隐,我便走过去说了两句安慰话。 正说着,周遭蓦然静了下来。竟是隋风亲临太学。 隋风一语不发,面色沉稳,径直走向了沈涟。他看了沈涟一会儿,忽丢给对方一块帕子,平静道: “尔兄病薨,吾亦痛之。” 听到此话,泪眼汪汪的少年沈涟身子忽然一憷,哭声都顿住了。他蜷缩着的身体这才一点点展开,讷讷地抬起了头。 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沈涟都借着各种由头,来太辰宫找我请教文字。后来,他甚至开始模仿我的衣着配饰,乃至言行。一次不经意中,我发觉他一直揣着隋风当初给他的那块帕子。 也许是隋风身侧的莺莺燕燕实在太多,沈涟又是腼腆,那点萌动的心思很快就被击垮。后也渐渐不再来了。偶尔见我,也只是乖巧温顺的寒暄。 我不知过去的三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为何,他与隋风的关系已近了这许多。 而今殿中,杜若青烟袅袅依旧,却是新人欢笑,故人不复。 宫人为我仔细上药后便退了出去,不再打扰。殿中只留了一名整理衣物的婢女。她年龄很小,动作也生疏,几件朝服已整理了许久。 手忙脚乱中,她似乎将什么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我这才闻声醒来。睁眼一看,她竟是将隋风的头冠碰掉了。 这是一个不小的过错。她见我睁了眼,登时跪伏在地,声音抖个不停,字不成句地向我请罪。 我看了看她身上的值服,让她起身,试探道:“你常在浣衣房走动?” 婢女讷讷点头,看着我的眼中仍充满不安。 “你不必怕,只需帮我往浣衣房带句话,我便当做方才无事发生。” 婢女将信将疑,但还是跪谢我的不罚之恩。 “待你回到浣衣坊,便说,‘太尉府的东西丢了’。余下的,你不必管。” 暮色四合,殿门响动。 我余光瞧见有个高挑的黑影移进来,立时将眼闭上,装作睡了。毕竟我们之间根本无话可说,干瞪眼真是没意思。 来人进到内殿时刻意放轻了脚步,我愈发紧张,像那桑叶上的蚕一般紧紧趴在榻上,趴得一动不动。 脚步停住,他已经到了榻边,身上还残余着一点屋外的寒气。 静了须臾后,他俯身抓住我的衣领,将我那件薄衫褪下一半。 我心中顿时大惊,冷汗都冒了出来。难不成他又要来折辱我? 意料外的,我听到了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似是在给我上药。 这动作很轻,很柔,但上药的手法实在是太差了点,药粉撒的不太均匀。时而能感觉到出一大片药粉倏然倒了上来,时而又是久久都没有药粉撒向伤处。 我没忍住肺腑的痒意,咳出一声,刹那间打破了这场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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