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雪期 (第1/2页)

    “少晗哥，”海悧举杯示意，“喝橘子水吗？”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什么水？”

    果然他还是更习惯茶或咖啡吧？成熟的口味。

    “我自己煮的橘子水。本来想晚饭时候再拿下去，先给你尝尝。”

    少晗欣然同意，沿着走廊绕过庭院上空，跟随海悧走进房间。他带着疑惑眼神接过海悧送上的金黄色饮料，喝下一口，那双美目顿时亮起来。

    “这个真不错，你用什么煮的？”

    “要配方吗？我发给你。”海悧拿起手机翻找文件，“不过，总觉得少晗哥不像会下厨的人。”

    “怎么你也这样，认为我是被惯坏的大公子？”

    “没有没有，”他连忙解释，“只是感觉你每天都很忙，除了工作还有那么多活动，可能没时间自己做菜……”

    “我就不自夸了，下次做点东西让你尝尝。”

    海悧点头表示期待。他不怀疑少晗的信心，这个Omega好像什么事都做得好，或者说，没有把握做到最好的事就不会去碰触。

    “少晗哥，可以问你一点事吗？”他放下手机。

    “什么事？”

    “你对俞子轩……对Lovayne这个人，是什么看法？”

    以表情看来，少晗并不意外。

    “你约我出来就是想问这件事吧？”

    “当然首先是为了谢谢你的关照……另外也有一些想和你聊的事。”

    他想知道是否还有可能让一切回到曾经设想的轨道。以及，自己的角色究竟应该转向何处。

    “如果你不想聊也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那个人啊……”少晗用直接的回答表示愿意继续，“他是个优秀的Alpha。家世好，脸长得好，据说信息素功能也很厉害，是很好的结婚对象。不过，如果你想听这种话，也就不会来找我了。”

    我想听你真心的判断。海悧这样想着。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Omega会说出其他人不会说的事，会看到所有人都忽视的信号。

    “他是个提线人偶。很可怜的人。”

    少晗略微低头，垂向杯中的目光格外冷酷。

    “你和他结过婚，一定比我更了解他家的事。”

    “嗯，稍微知道一点。”海悧对此略有心虚，他的确“知道”，子轩对他说过的那些遥远的家事，但他没有真正在那个家里生活过，也许终究不能理解受困其中的心情。

    “在他家里，Alpha就是消耗品，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找到一门好婚事，生下一个继承人。他的全部驱动力都来自对身份的抵抗，但他抗拒和寻求的东西来自同一个对象。”

    “……他父亲。”

    “是的。得不到爱的孩子就是这样，说想要摆脱，实际上种种行动都是在讨好不爱他的父辈。”

    说起来，上次的工作也是子轩顺从他父亲的意愿接下的。

    “他有很多思考，很多吸引人的理论和理想，但这些都是他对外力的反应，他没有自己的方向，没有一种非理性的美学追求。所以他做不成一流的艺术家，不像你。”

    面对过于直白的称赞，海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了解我吗？他在心里问。我们只是刚刚熟悉起来的合作伙伴……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我只是个初学者，天分也很一般，很多东西还是从子轩那里学到的。海悧想这样说，这也是他一贯的认知和态度，但他自觉这样不妥。即使不能取得少晗所预言的成就，他也没有权力去否定对方的厚望。

    按照少晗自己的说法，和子轩也算不上相熟，却留下如此尖锐的评判。他是在说一个不在场的Alpha，却又像在悲叹自己。

    因为他们都是精美玩偶屋中的提线人偶吗？

    当人偶的牵线被剪断，会跌倒在原地，找不到前进的方向。执意摆脱，只会让现有的人生陷入瘫痪。

    “少晗哥对我的肯定我很感动，但我不觉得我有哪里胜过子轩，我们做的事也很难直接比较。”

    “上次的拍摄改动，不是你给他的想法吗？找我帮忙的时候，他说改动计划是为了实现你的设想。”

    海悧睁圆了眼睛，“他怎么这样，我又没做什么。”

    “大概是不想埋没你的努力吧。那个人虽然没什么才华，还算是个可靠的支持者。占据别人的灵感，对于他是一种负担。要问我他是什么样的人，这就是答案吧：一个让人头疼的好人。”

    少晗在蒲团上稍微转动身体，好像是不习惯没有松软靠背的传统坐榻。

    “受教育太多的人，脑子里全是冠冕堂皇的主义，掩盖了真正的心情，甚至连自己都骗过了。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是很辛苦的，你一定也有体会。”

    少晗的话中有淡淡的伤感意味，猜不出是在怜悯子轩、海悧、或是他自己。

    “有时候也会想，和笨蛋交往说不定会轻松一点。”

    “少晗哥身边没有那种人吧。”海悧顺着对方的话打趣说。

    “除非让我哥给我介绍——他的圈子里都是些没脑子的闲人。”

    少晗的朋友圈，那些头衔冗长的社交名人，似乎都是和他一样外表光鲜、心思精密的存在，像有无形的牵线cao纵。海悧当然没有把自己计入其中，可是现在……

    我也是他的朋友了，可以这样想吧？

    “好了，我不说了。”少晗延续着玩笑口吻，“你肯定觉得我太刻薄了，净在讲别人坏话。”

    “不，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海悧消化着刚刚的谈话，感觉少晗危险的一面又向他走近了一步。隐约有所畏惧，却不想远离。

    此刻坐在他身边的少晗，不是一个闪闪发光的美丽玩偶。这是一个有偏见、有伤痕、有情绪和缺点的、真实的Omega。

    “让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该交代下，为什么问起这种事。那个人对你有什么表示？想挽回？”

    海悧猝不及防，他没有做好准备接受这样的拷问，与其说是疏忽，不如说是没想过少晗会对他的私事感兴趣。

    “其实，我和他……”想起床上的情景，他又不由自主紧张起来，双手缩进宽大的衣袖里。

    “哦，懂了。”少晗眼中亮起领会的神色，“这没什么。天天在一起工作，有冲动也是正常的。”

    实际上，那一晚只是相贴抚慰，没有真正结合。海悧想开口解释，又觉得那样越描越黑，况且他也不习惯和外人谈论床上的细节。

    “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破坏了自己的原则。”

    “什么意思？”

    该怎么说呢……

    “我是发愿守贞的那种，就是只和结婚对象亲近。现在我和他已经是没有关系的人了。”

    这种话，在少晗听来是不是愚蠢至极？

    “所以你只有过一个Alpha？”少晗没有等他回答，比起提问更像是感叹，“不会好奇吗，对其他人？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多做一些尝试再决定。”

    也许是这样吧。海悧想。可惜异性的结合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