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避孕药【】 (第2/2页)

白珑脸上扇了扇。

    “把灯熄了，你可以滚了。”

    这是纪盛在卧室里睡的第一夜。

    离开了幽暗的仓库，他着实神清气爽，加之享受了酣畅的性爱，很快便在高床软枕上坠入梦乡，陷入到五光十色的幻境中去。

    他在人山人海中漂浮、下沉，直直沉到最深处。在两脚触碰到地面的刹那，他听见一道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你不是我的弟弟。”

    是纪盈。

    纪盛猛地转身，他瞪大了双眼，看向了站在垂柳下的红衣女人。

    “你不是我的弟弟……”

    她的手里牵着一个男孩，十四五的模样，眉眼轮廓和纪盈极为接近，看得纪盛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才是，霍程才是……”

    在无限拖长的尾音里，影像扭曲消融，最后成了模糊的一团油彩。

    “你不是……”

    他的耳边反复回荡着。

    “他是，他才是……”

    纪盛猛地从噩梦中惊醒了。

    他张开了双眼，汗涔涔的，头发黏在脸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天色刚蒙蒙亮，隐约传来几声鸟鸣，听在纪盛耳中，竟震耳欲聋，像是索命的咒语似的。

    纪盛脸色发白，按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剧震的心跳。

    “不是、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他嘴里喃喃着：“我怎么会不是，不是她的弟弟……”

    他像被魇住了似的，翻来覆去地念着这几句，越念越顺，越来越流利，仿佛这是天然的事实一般，只是被他忽略和遗忘了。

    “项目经理……”

    “我在。”

    “纪盛她……不是我的jiejie？”

    系统那边沉默了，过了几秒，才传来一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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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问问镜子？它可以做你和纪盈的通讯道具。”

    纪盛的呼吸屏住了。

    这句模棱两可的回应，在他耳中，分明就是默认。

    纪盈竟真的不是他的jiejie……怎么回事……

    在黎明前空蒙的青色阴影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仿佛一切都成了水中影，他抓不牢握不住。

    他为了纪盈拼了命奋斗至今，就在即将投入下场战役的关口，突然告诉他纪盈不是他的亲人？

    何等的错乱，何等的荒谬。

    难道他与纪盈的种种回忆，都只是黄粱一梦吗？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稍稍冷静了会儿，才多少回过神来。

    他翻身爬起，掀开底层的床褥，摸出一片碎镜，捏在了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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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盛盘着两腿，盯着了会儿镜片，又翻了过去，看向背板。

    “正面是‘是’，反面是‘否’。”

    他小声同镜子约定着。

    随后他闭上眼来，将镜片旋转着一抛。

    他提出了第一个问题：“我和纪盈的回忆，是真实的吗？”

    啪嗒——

    纪盛屏住呼吸，慢慢睁开眼来。

    正面。

    “好……那就好……”

    纪盛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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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纪盈是什么身份，只要这份情谊不是假的，他便会奋不顾身地救她于水火之中。

    他闭上眼睛，继续抛掷，提出第二个问题：

    “纪盈和我，有血缘关系吗？”

    啪嗒——

    反面。

    看来他们确实不是亲姐弟……

    实话实说，这确有端倪。

    且不提两人的相貌毫不相似，更何况在梦境里，纪盈和他玩耍整整一天后，是要离开纪家找爸爸的，说明他们根本不住在一处。

    “纪盈是纪家的养女吗？”

    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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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她被纪家收养了，她有自己的弟弟。

    而那个弟弟……在方才的梦里，纪盈说了他的名字。

    霍程。

    霍程、霍程、霍程……

    纪盛嘴里念叨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想起了他曾在静园里与白逸尘说过：

    “可惜了，jiejie很喜欢凤仙花。”

    “小时候，她想用凤仙花染指甲，又怕染得难看，就用我和霍程来练手……”

    霍程……难不成他们也曾一起玩耍？他到底是谁？

    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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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想起了跟着他和纪盈玩耍的那个男孩，那个远房弟弟。

    难道是那个男孩？他是纪盈的亲弟弟？

    可他究竟长成什么模样？

    纪盛努力回想，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了。

    那个陪在他们身边的男孩，像道影子似的，存在感稀薄，记不起他的模样，留不下深刻印象。

    或许就此忘掉也无所谓。

    可是纪盈为什么要在梦里提醒他呢？那个霍程，难道是个重要角色吗？

    真是一头雾水。

    纪盛想了想，决定再问一句：

    “霍程潜伏在白家大宅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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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

    镜子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

    它立在了床褥上，像是拒绝回答。

    “一天最多只能问四次，这就是极限了。”

    纪盛的耳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虽然你揭开了第一道封印，但纪盈的力量还没完全恢复，她的传讯仍是受限的。”

    “行……”

    纪盛收起了镜片，将它重新压回床下。

    他有些头晕，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办，线索太多太杂，我的脑子快不够用了。白家的人和事怎么都这么复杂啊……”

    “她弟弟姓霍，所以她以前应叫做霍盈，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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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不是纪家人，那她的血统是怎么回事呢？”

    “你也记得白静岳上门提亲那次吧，他递给了霍盈那枚镜子，是柳筠的遗物。镜子在霍盈手里发光，说明她和柳筠是血亲……”

    “大家提过很多次了，柳氏一家一直在海外飘零，在内陆的血亲只有我们纪家。纪家也亲眷单薄，没有什么旁支。所以霍盈她既不是纪家人，又不是柳家人，怎么能让镜子发亮呢？怎么就有通灵体质呢？这说不通啊……剧情出bug了吗……”

    “没出bug，这反倒是个关键点……你别说，你还真挺敏锐的。”

    项目经理夸了一句，接下来又继续打太极：

    “不过嘛，这么关键的剧情，肯定要靠你自己深挖了，是吧……我要是再被抓到给你泄露消息，就要被扣罚三个月的绩效了……”

    “真头疼……有些事到底怎么回事，还是要当面和纪盈柳筠问清楚吧？”

    纪盛揉着太阳xue：“今晚我去趟三渊池吧，不管能不能靠近柳树，先试试再说。”

    “那白天呢？你打算干什么？”

    “去找维吉尔，让他每天给我开避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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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项目经理叹了口气：“小纪……”

    “嗯？”

    “维吉尔承认他喜欢你了吧？”

    “算是吧。”

    “他昨天明确表示了，他喜欢你，而你第二天就立刻去找他，暗示你和白珑通jianian，让他帮忙开避孕药……你不觉得这种行为非常人渣吗？简直是在故意羞辱他一样……”

    这种事要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肯定会被痛骂垃圾人渣，保不齐会被暴打一顿，再把这番光辉事迹挂在网上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纪盛只是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眸子，笔直地看向窗外泛青的天空：“有吗？”

    他想了片刻，淡淡道：“没有。放心，他不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