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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懂我的意思么…” 万小柱坐回马扎上,咧开嘴笑得灿烂,天真地摇摇头:“你不讨厌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再怎么说,我们还是战友啊!这已经是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了不是么?”听到万小柱这样说,沈凯阳也释然了许多,用力地点点头,“今后我还是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我一定说到做到!” 万小柱一回来就和个没事人似的跟着大部队继续训练,而沈凯阳的腰就是好不了,休息被指导员判了无限期延长,平时别人出去训练,他就留在连队里帮指导员写写材料,整理整理连部卫生,还和文书一起把新兵连的黑板报给完成了,指导员对沈凯阳的文笔相当赞赏,给他空间自由发挥,写些关于来部队的感受的文章,准备当连里思想教育和政治工作的一个亮点向全师展示。然而沈凯阳心中更想的却是凛冽寒风中的训练场和自己的那一班子弟兄们。新训那么久过去了,大家在潜移默化中都有了兵的样子,走路昂首挺胸地摆直臂,一开始怎么看都不协调的队列动作,变得自然成化进精神里的习惯,很是帅气,非人的体能强化当初叫苦连连,现在大家身子都结实了,效果一出来,当然没人再抱怨。 全队只剩自己成天弯着腰,从外形上就和这朝气蓬勃的军营格格不入,崔斐老说,军人最重要的就是腰板,挺直了腰板才能顶天立地做军人,军人应有的气节和威风劲儿都印在腰板当家的队列动作里,当过兵的人往哪儿一戳都与众不同,因为军人懂得挺直腰板的意义。 早上,沈凯阳将班上的热水全都打满,趁指导员和文书没注意,夹着马轧溜出连队,到了训练场,沈凯阳发现连长,副连长,两个排长竟都到齐了,就他现在这弯腰驼背的样子,连长是一见就和吃了苍蝇似的讨厌,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近,躲在树林外围一棵粗大的槐树后静静看,不敢大大方方地跑过去报告。 队列里崔斐很简短地布置了下训练任务后,巍邢岚出列,下令让所有班长出列演示动作。 巍邢岚想把示范队带到一个比较宽敞的区域,于是左后转弯跑步走,这样一个位置的变换,正好让排在第一个的刘话看到了躲在树后面的沈凯阳,他一惊,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眼睛直直地瞪着沈凯阳,后面的几个班长没注意,纷纷撞上了前面一个人的后背,这下可是在全连新兵面前出大丑了,巍邢岚忙叫停,上前几步厉声对刘话说:“刘话!你干什么!” 刘话刚站稳,抬头就招来巍邢岚的一阵猛批,有些惊慌地说:“报告!……开小差了。”眼角却不住地往沈凯阳那方向飘。 1 “开什么玩笑呢你,跑了三年步还会开小差?看什么呢?”巍邢岚朝那片树林看去,沈凯阳见状不对,忙低下脑袋一个劲往树后缩,心里忐忑地念叨着“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沈凯阳!”顾得了这头,却顾不得那头,当崔斐出现在沈凯阳身子左侧,背着手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他的名字,吓得他真差点连人带马轧摔出去。 “到!”沈凯阳忙面对崔斐强行挺直腰板立正站好。 “来这儿干什么?”崔斐又皱起眉头果真露出吃了苍蝇似的表情。 “报告!”沈凯阳扭头看了看那边也正看着自己的全连官兵,不知哪来的胆子,大声向崔斐说:“连长!我要参加训练!” “训练?你训练什么?就你这样,连腰板儿都没了还训练,你现在能挺足十分钟军姿我立马批准!没事到这儿闹,快回连队去!”说完,崔斐挺身就走。 “连长!”沈凯阳上前挡住崔斐:“连长,班长告诉过我们,一班是一个集体,班长还说,没有抱成一团的能力,连一只蚂蚁都敌不过,我不想做掉队,不想离开一班的兄弟,不能和他们一起训练,哪怕让我站在一边看着也行!连长,我求你不要让我回去行吗?” 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沈凯阳振振有词一套套地在说什么故事,但看他那双充满希望与热切恳求的眼睛,也算是能从中读到一个战士该有的坚定与热烈了,崔斐有些动摇,但还是一本正经铁青着脸,可最终崔斐什么也没说,绕过沈凯阳回到训练场去,沈凯阳顿时一阵心灰意冷。 巍邢岚跑到崔斐面前,说了些什么,对方点点头,然后笑着向沈凯阳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崔斐同意了。 1 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站在队列中,沈凯阳尽量让自己挺得和其他人一样笔挺,但巍邢岚还是过来要求沈凯阳搬着马轧坐到一边去看。 北风穿过这片空旷的训练场,呼呼地刮过耳边,在帽墙下的短发间磨出犀利尖锐的声响,风在严寒的天气里竟凝固得那么具体,就像一把刀刃,擦边从人身边割过,水泥地面深深浅浅的灰黑,给人冻住了的错觉。 和这死寂对抗着的,是战士们奔跑跳跃年轻热烈的身影。 各班跑步带开,班长下达训练计划,一声令下大家认真地cao练起来,油绿的迷彩服充满生气与青春的活力,在灰暗的大背景中显得耀眼而震撼,不一会儿,战士们的额上就渗出了一层细而密的汗水,周围天寒地冻,身体里却燃烧起熊熊火焰,这种感觉非常奇特,仔细分辨,纹丝不动的战士们头顶,后背,都蒸腾着温热的水汽,还有班长们的口令,伴着浓白的一阵寒气,在苍穹下带着回响此起彼伏,化进原本飘荡在空中的那片隐隐晨雾中,显得有些空灵。 沈凯阳被眼前的景象深深迷住了,眼睛失去转移的能力,连自己的存在也觉得有些捉摸不定。还是头一回,身处在外围看着自己的战友兄弟们训练,想着自己本也是这样的,表情专注,互相配合,努力地将所有的意识投进口令中,做出一动一动整齐的动作,血管里有一种膨胀欲出的冲动与激情。 这就是军营,自己将要奉献出自己一切的地方。 当奉献这个词从脑中闪过,沈凯阳有些诧异,从没有一个地方让他萌生这样的念头,也许,这就是命运的选择。 风倒灌进领口,等沈凯阳从队列动作中回过神来,手脚都已冰冷到失去知觉,这样的天气下要让人一动不动地坐着,事实上比练得大汗淋漓更痛苦,他左右看看,发现不远处正好有个角落上洒有一线穿过两排屋檐的阳光,他搬起马轧蹑手蹑脚地转移阵地,坐定后才发现这一丝阳光照得到头就照不了脚,注定自己要在这北风中冰冻了,但有总比没有强。 不过他没有意识到,现在享受的这线阳光,和马路离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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