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无间 (第1/1页)

    「…依返三宝」

    「又错啦！皈依三宝，皈同归音。」颜忆霖眉头微蹙看着他。

    颜宁被幅巾和碎发半遮着的耳尖悄悄红了，手闲不住地摆弄起桌案上的笔架，呐呐道：「对不起对不起，奇了，我怎麽总记不住…」

    「看来你此生与佛无缘。」话落，半卷着书轻轻敲了敲少年的额头。突然的触碰令颜宁瑟缩了一下，随即醒过神来，回给他一个苦笑。

    颜忆霖果然没再问起那日所见，也不曾提起外界的种种传言，但也没如颜宁所愿对他避如蛇蠍，只是身T力行地一边自己读书，一边监督起颜宁读书，史书儒道乃至佛经，不求考取功名，修身养X也好。

    书房里的浓梅香静静地燃着。

    「堂兄可想好今後的打算？科举入仕？」

    「嗯，跟着我爹闲云野鹤惯了，也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人情达练，受那麽多规矩拘束。不过也向往能做出一番成绩，为百姓安居乐业出自己一份力…」颜忆霖的目光望向远方.

    他又说道：「我想既来这人世一遭，受天地父母供养，总该有所作为，才算有所回报。幼时行於山野市井，也许该换换环境了。」

    颜宁静静地听他讲着，自己这个堂兄，真是光风霋月。

    「堂兄…」颜宁眨了眨眼。

    「嗯？」

    「看在我今日那麽努力的份上，明天能不能帮我去城西的那家糕点舖买些红豆饼？」

    颜宁的笑带了点讨好「就在你下学的路上，你多候少少，兴许能碰上现出炉的」。颜忆霖自是应下。又读了会书，写了会字，他就回房休息了。虽然颜宁有言在先院中一切随他取用，他也只拣了离书房近的这件房。

    颜宁目送颜忆霖掀起帘子迈出书房，初秋夜里的冷气倒灌入室内，香烟似见光的孤魂野鬼一样飞散逃开，他微烫的皮肤却十分受用。是啊，他此生与佛无缘，明日…似不愿再想，熟悉的感觉一点点漫向五T四肢，颜宁的呼x1有些紊乱，垂眸阖上了双眼。

    这药，他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他竟如此依赖了。他知道，他们也知道，这药他离不开，本应该每星期吃一次，但他们每个月只会给三次的量。

    每次药瘾发作时，他皮肤guntang，却时而被架在火上炙烤，时而如坠冰窖刺骨寒。他会感觉皮肤下如有万千虫蚁在爬，他想尖叫，却总是倔强地咬唇哑忍成一声声低Y，眼里泛着泪光地在床榻上颤动。

    颜宁记得让他如此发了几次病後，蒙胧间，他眼看着一个身影闪入他的睡房，然後侵犯了他。

    他那第一次很痛，对方并不温柔，把他T0Ng出了血。他想向前逃跑，却挣不开对方按住他腰胯的手，他下意识想回身攀住对方肩膀，却被一巴掌搧回床上。

    那人粗砺的指节侵入他口腔，扣着他喉头，他条件反S地想呕，却发不出声，化成含糊不清地呜咽。但渐渐地，身T内的痛意和由脊背泛起的阵阵sU麻竟盖过了药瘾发作噬心附骨之感，他在身心的痛苦中去往远方。

    此非我眼耳鼻舌身意，既无识便也无明sE。

    他就这麽习惯了每月这特殊的‘给药’方式，习惯每个月有相同或不同的人进入他的睡房，进入他。他甚至偶尔会迎合地叫几声。大多数时候他是沉默的，他也不太记得了，也许是不想记得，也许是他本就被药瘾折磨得意识模糊。偶有神智清明时，他记得自己会看着阿棠放在床边的鲜花，思考自己为什麽这样活着。

    那之後的事…

    忘了，他都忘了。颜宁只记得他有段时间十分害怕任何人的接触，也害怕出门，觉得街上的一张张脸都在嘲笑奚落他，下一秒就会化为厉鬼围将上来把他撕扯成碎片，吞吃入腹。他後来收了阿棠，吩咐她戴着银铃镯子，一是避邪消灾的好寓意，二来是听到那声响他便知是阿棠来，心下就不那麽害怕。

    他若是个有骨气的人，便不该这麽不堪地活着。

    为什麽不去Si呢？娘娘去世的时候他就该跟着一同去的。

    知道自己饮食中被下药，直到药瘾发作的那时他就该去Si的。

    意识迷乱间看见陌生人进了自己睡房的那一刻他就该去Si的。

    里躺在自己的睡床上却惶恐得无法入眠，睁眼到天明的时候就不如去Si的。

    他为什麽还活着呢，他如此怕Si吗…？娘娘…娘娘她往生後一定去了极乐世界，但他Si後一定会被厉鬼拖入无间地狱。那也许是他活下去的藉口…也许他苟活於人世，还能离她近一些。再忍过一日，再贪生苟活一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