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一掷的告白 (第2/2页)

八年的恩怨。

    “林郁，”我摩挲着他湿红一片的眼尾，“对不起，我没办法给你想要的答案。”

    漂浮在云端的心骤然坠落，摔了七零八落，林郁用力甩开我的手，柔软的神情恢复了往日的冷硬、怨恨与痛苦。

    一只长满尖刺的刺猬，再次把柔软脆弱的腹部缩回外壳，虎视眈眈地瞪着面前的敌人。

    我收回手，只沉默无言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无奈与决心，像一根尖锐的匕首刺进胸膛反复搅动，林郁急促地呼吸几下，忍住苦涩与愤怒，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再流泪示弱，牙齿都要咬碎，他一瞬间想了很多，从相知相伴的年少时光到被深陷仇恨的深渊，从依赖、爱恋、守护又到怨恨、敌视，爱与恨烙印成永恒的伤疤，刻在心底最深处，他被复杂的感情折磨得奄奄一息，几临崩溃，活到如今，仅凭着恨意支撑。

    在窒息的沉默中，林郁敛眉，面无表情，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目光没再停留在我身上，缓缓道：“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对我从来没有过真心。”

    “你选我做你的未婚夫，只是为了家族利益，只有我兀自兴奋能离你更近……”

    再是玲珑剔透之人，也看不清“情”之一字。

    为什么执着于李希？林郁终于看清楚，李希是一根线，他紧紧握着，不愿放手，用爱的假象延续恨意，线的那头，才是他真正执着的目标，也是他最深的羁绊。

    “是我毁了一切，是我咎由自取，我放下所有的尊严来要你一个答案，你不给我，我也强求不来。”

    几天的囚禁营造了爱恨纠缠的假象，他早该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惩罚与折磨，一点儿也没有他自以为是的感情，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囚徒陌路。

    “是我输了……”

    干涩的眼睛又落下一滴泪，林郁承认了内心最隐秘的情感，接受了满盘皆输的结局，直到离开也没再看我一眼。

    160.

    人走茶凉。

    我浑身僵硬，像座石砌的雕像矗立原地良久。

    心脏一阵发酸，我暗暗许下会保护一辈子的少年，竟是被我伤得最深。

    我从来没恨过林郁的原因，真的是因为我从来没把他放在过心里吗？

    我保护了他十七年，这几乎成为了我的一种责任与习惯。心理创伤让林郁几乎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唯有我可以踏进他划定的安全距离，或许是因为我救了他，他就要一辈子紧握住我的手不放。

    时间把一切绞得面目全非。

    我继续往前走，在忐忑的情路上磕磕绊绊，我太渴望拥有爱，把其他事情都抛之脑后，一心一意往前走。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错过了什么？丢掉了什么？

    当爱从血液中排离，一切便开始慢慢变得清晰。

    如果我没有遇到李希……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你还要在门口站到什么时候？”

    一道低沉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我僵硬回头，林镇迟脸色低沉，不知在我身后站了多久。

    “我在楼上都看见了……”

    青涩安抚的吻，真切的告白，泪水与悲伤，爱恨交缠的复杂情感……以及我眼中一展无遗的动摇。

    “我没想过伤害他。”我声音干涩得厉害，“我该怎么做？”

    他说：“都过去了，让林郁自己消化吧。”

    “可是……”我动摇了，想要把林郁追回来，他临别前的眼神一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犹豫着，脚下往门外踏了一步。

    只一步，林镇迟攥紧我的手腕，狠声道：“你就算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和他在一起吗？你这样的人，谢涣，你这样的人，只会给林郁带来伤害与痛苦，你还不明白吗？”

    手指猛抖一下，我停在门口，回头看向林镇迟，“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林镇迟拉着我的手腕把我拥入怀中，“你做不到忠诚，林郁要得是一心一意，你不懂吗？”

    “别去打扰他了，看看我吧，谢涣，我爱你，我对你的爱永远没有约束，只有我不要你的忠诚，我不会让你为难。”

    温暖柔软的怀抱，一团乱麻的大脑忽然冷静了许多，林镇迟说得没错呢，林郁要的我给不了，我就不该再去招惹他，至少……保留最后一丝温情。

    我还要往前走。

    于是我回抱住林镇迟，诚实地回应：“林镇迟，其实我也有一点儿喜欢你。”

    我好像才刚刚认识自己，一点一点的摸索出自己的感情，由欲生爱，由爱生欲，年少时对林镇迟生出的欲望在心中埋下情爱的种子，我端详着自己的内心，一颗枝干纵横交错的大树，结满了伊甸园的禁果，我拿下一颗，咬出汁水，是林镇迟的味道。

    高大的男人僵硬了身体，春风呼啸，干涸的沙漠也要开出一朵鲜花，惊涛骇浪的爱意被死死压抑住，只露出适当的喜悦，林镇迟还没意识到幸福的眼泪已跑出眼眶，嘴巴张张合合，矜持道：“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