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第2/2页)

也不哭，也不说话，宁乘风变着法儿哄他，说出的话也不过是儿童戏言，怎么能当真？

    宁乘风气急，也有些口无遮拦：“我说的是你当皇帝！现在你要我辅佐谁？李泽玉吗？他算什么东西！”

    李则渊手下几个侍从都是战场上带过来的心腹，做事很有效率，很快就安排完毕，骑上了仆从牵过来的马，无所谓道：“皇室还有不少年纪小的皇子，反正你有兵马，挑个听话的好好教，总比我合适。”

    “你站住！”宁乘风道，“晏惊棠还没有醒，你就这样走了，你就不怕别人对他下手吗？”

    李则渊一扬缰绳，马匹急冲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晚风送来一阵呓语：

    “你替我保护他，拜托。”

    这几年时间，宁乘风总感觉李则渊变了很多，好像长大了。这会儿猝不及防被他扬了满脸尘土，甩了一打烂摊子，气得牙痒痒，又依稀觉得他好像没变。

    心气依旧高得上天，脾气依旧倔得像驴，认定的人，认定的事，便是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

    他这半生，从一而终。

    宁乘风想：

    ……死孩子就是从小没人敢管养废了，欠收拾。

    晏惊棠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他盯着床顶的帷幕愣了好久，似乎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醒过来的时候。

    徐婉仪在床边守了三天，已经熬不住伏在榻边睡着了。

    还是守在屋外的卓清察觉到屋内气息又变，进来对上晏惊棠的目光，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主子……”他无声地张了张嘴。

    晏惊棠弯着眼睛，有些吃力地对他笑了一下，随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床边睡着的徐婉仪，示意他不要出声。

    卓清了然，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但徐婉仪睡得浅，这动静还是将她惊醒了，迷迷糊糊地一抬眼睛，就看到了晏惊棠。

    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讷讷道：“侯爷……”

    晏惊棠双目含笑，温声道：“嫂嫂，我在。”

    徐婉仪伸出手，似乎是想碰一碰晏惊棠，没碰到，又收回来了，颤声道：“惊棠……？”

    晏惊棠伸出手，指尖触到徐婉仪的，轻声道：“诶。”

    徐婉仪一眨眼，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又有太医簇拥着过来，给晏惊棠把脉，确认他没事之后才松一口气，开了一堆休养的药，陪着笑告退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宁乘风——这煞星仗着手上有兵马在朝堂上跟李泽玉对着干，非要立一个五岁大的十三皇子为帝，杀了不少反对的人。

    这会儿不知道打哪过来的，手上血都没干，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将太医们的腿都下软了。

    “宁……宁将军……”

    宁乘风面色淡淡地点点头，问他们：“里面的人是谁啊？”

    其中一人道：“是定……”

    话没说完，被另一人捂住了嘴：“臣，臣等只是来给贵人治病的，并，并不知晓是谁！”

    那人出了一身冷汗，也马上明白过来，连连点头：“对，臣，臣也不知道是谁！”

    定北侯是弑君的人，明面上必须得死。

    所以他们拼死拼活救回来的人是谁都可以，就不能是定北侯。

    “好，没事了，你们回去吧。”宁乘风道。

    太医们忙不迭就要溜。

    又被宁乘风叫住了，他笑道：“我这个人最听不得谣言，若是外面传出些风言风语，后果么……”

    他指尖摩挲了一下剑柄：“你们明白的吧？”

    “明白明白！”

    这些天宁乘风给人的印象就是杀人特别利索，太医们哪敢说个“不”，纷纷陪笑点头，然后飞也似的跑了。

    他进去的时候晏惊棠被徐婉仪扶着坐起来，正一口一口地喂药，看到他，晏惊棠歪了歪头，似乎也不意外：“宁将军，好久不见。”

    宁乘风看着徐婉仪和他“卿卿我我”的样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道：“没事就好。”

    随后想到什么，语气生硬道：“我家将军托我看着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

    他还特地家重了“我家将军”这几个字，本意是想提醒晏惊棠，既然和李则渊一起就不要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没想到晏惊棠却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又喝了一口徐婉仪喂的药，再彬彬有礼地一颔首：“多谢将军关怀，某没什么需要的。”

    宁乘风：“……”

    不知道怎么说，一个两个的，就都还挺气人的。

    其实具体的情况卓清都已经和晏惊棠说过了，他也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也知道该怎么做——隐姓埋名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阿念……唉。

    卓清也是前不久才查到，盛京内乱那几天，有一支无名的兵马出现在边关，力挽了一波狂澜。

    阿念终究是不可避免地活成了她爹的样子。

    1

    头疼。

    晏惊棠有些疲倦地揉揉眉心，徐婉仪立马问：“怎么了，又难受了？”

    晏惊棠忙道：“没有，只是有些累。”

    “哦。”徐婉仪递了个眼神给卓清。

    卓清立刻明白，对宁乘风说：“我家主子要歇息了，将军请回吧。”

    宁乘风：“……”

    晏惊棠：“……”

    他发现这两人倒是配合越来越默契了，就欺负他病着。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