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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姥姥真的给我买了件新衣服。很舒服的面料，我特地拿去认真地洗了洗，还用泡泡水多泡了一会，那样晒干了之后闻起来香香的。

    还有一处不同的是来自那条芦苇道，总了望着那个爱穿白色衬衫的老人不怎么见他出现了。

    老人是从去年开始断断续续地出现在路过那条道路的人视线里的，没有人认识他。

    路过的人只当是他在等人，毕竟村里没有认识他的人，老人站在路边时挺直的背脊和行走间赫然与着旁人格格不入的气质。

    村子很小，就有不少好事的人打听，杂七杂八的传言，来处缘由别有天门。而真实的，一如他匆匆地来，停留片刻又决断地转身离开。

    没有痕迹。

    直到下了大雪的那一年春节。

    道路上满是厚厚的，成堆的积雪，上面零零散散地铺散着爆裂的红色爆竹纸，和几个丑兮兮，歪歪扭扭的劣质雪人，雪层下的冻土没有丝毫融化的痕迹，走在上面，十分容易叫人滑倒。

    只有姥姥家里是不过年的。

    姥姥在沟陈村里没有亲戚朋友，蒋玉强曾跟我说大人间传闻我的姥姥的老家在离着沟陈村很远，但离市区很近的县城里。

    姥姥会给舅舅家的小孩零花钱，但舅舅一家并没有来姥姥家里过年的习惯，由此每到过年时家里也是我和姥姥两个人，跟平常没有太大的区别。我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来。

    即使是大年初二，临到五点的时候还是天将晚，亮起的橘色灯火黏连着天际，像一毛钱一小撮的拉丝粘牙糖，姥姥在我的枕头地下发现了我偷偷藏起来的糖。

    为了防止我吃糖太多长出一口坏牙，姥姥没收了我的糖，里面有蒋玉强送我的巧克力豆，她还叫我滚出去玩，直到吃饭的时候再回家。

    她一定是嫌我烦。我在路边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踢石头，踩踩雪，真没有什么好玩的。

    当我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没有人，想扑通一下子躺进雪堆里的时，一道幽幽的，老人的声音在背后开口叫住了我：“小朋友一个人在外面不怕冷吗？当心会生病感冒呀。”

    天很黑了，我险些吓得滑倒在地。

    老人及时扶住了我。大冷天的，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大衣，白净整洁的衬衫下内搭高领毛衣，看上去就给人很冷的感觉，但他的手却是暖呼呼的。

    道上没有路灯，眼前老人的背后一片影影绰绰的细长的黑影，积压在枯芦苇上的雪堆散发着黯淡的白光。

    这叫我一下子想起来电视里各种离奇的小孩失踪案，难道...我的心跳不守控制地加速起来，难道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老人实际是个蹲点的人贩子？！

    就在我紧张地考虑着如何从这个看起来高大的老人身边顺利地逃走时，老人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真是奇怪，他冲我一笑，我的内心不自觉地对他产生了好感，和没由来的熟悉。

    “你家大人呢，小朋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外面玩？”

    老人的声音真的很温和，让我情不自禁地委屈起来，暂时忘记了逃跑这回事。明明我也没吃多少糖......

    他边听我讲，时不时地点头，当他听到我关于我被人贩子抓走的感想时，他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不要这样讲，你姥姥怎么会烦你呢？”

    我问他为什么，他又不认识我姥姥，他说我长得可爱，一定是个乖孩子。我有点开心。

    就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我想回家了，面前的老人，在黑夜里仍然明亮柔和的瞳孔仿佛总是一眼就能看透我在想什么，他半蹲下身道：“快点回家吧小朋友。”

    我好奇地问道：“爷爷你不回家吗？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玩吗？”

    老人摇摇头：“我年轻的时候就没有家人了，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我的家了。”

    恰好此时不远处传来姥姥呼唤我的叫声，我向老人道别，老人却问我，他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抱歉...”老人懊恼地垂下脸，姥姥的传唤声一声比一声急促起来，他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轻轻地推了推我。

    我撒腿跑了起来，没跑几步，我回头说：“下次，下次有机会的话再......爷爷再见！”

    老人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尘凉的风掀起他的衣摆。老人微笑着向我摆摆手。不远处，姥姥苍老的身影愈来愈清晰，再次回望去，身后空无一人。

    “看什么呢？”姥姥走过来抽我的屁股，“快点回家吃饭。”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她傻笑，姥姥怪异地看了我一会，轻而易举地就将我抱了起来，我搂着她的脖子，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

    事后我与蒋玉强聊起了这件事，他责怪我说我太大胆了，万一老人是想先跟我套套近乎呢？潜意识里我相信着这个老人，一直记挂着这微不足道地约定。

    还有一件事。

    我知道姥姥很想念她唯一的女儿，我的mama，每每在熟睡的夜晚里我耳边总会模糊的，小声的，哀叹地呢喃着一个名字，轻的像是她逝去前每一个平常的一天。

    我会去寻找她，找到她，哪怕只有只言片语，或是一张照片。虽然姥姥到临去世前都没说过她，我喜欢按心行事，我会遵循我的约定。

    对于徐佳应，我也是一样的。

    江槐走后，我懒在床上抱着照片看了许久，才将照片塞进牛皮纸袋揣进怀里，慢腾腾地起身收拾。

    相比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江槐，四处都是他可到达的目的地，而我哪里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