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棍无情 (第2/2页)

嘭！咻—嘭！

    “唔…呃…呜…呜啊…”徐安泪水汪汪，冷汗直冒，身后黏黏腻腻，疑心是不是已经打烂了！

    三十棍毕，试刑才第一次停了下来。

    几名验刑执事上前来记录伤情，然后退场。

    徐安头埋在凳子里，绝望地猜想着还要挨上多少，忽见地上有几道人影，他茫然抬头，是方才的验刑执事领着验刑官大人走到了近前。

    于时述皱眉瞅着徐安的伤。徐安臀上全是血瘀肿痕，最严重的几处已经打出了白色僵痕。

    再打下去，就要破皮。

    其实今天这一场，本就要打到皮开rou绽的。但此刻才三十棍，这小倌儿身后就已凄惨至此，按照既定数目着实打完的话，人肯定废了。

    早就说了他试不了重刑！还把人排过来！

    就会给他找事儿！他心下把沈墨骂了个狗血淋头，嘴上还不忘调戏：“小可怜，我说什么来着，你屁股要开花咯。”

    徐安不知为什么于时述只盯着自己一个，必是有哪里不妥，是自己刚才哭得太大声惹人烦了吗？他想起孙笙说过的话，要顺从，别反抗，否则会被加刑打烂。

    于是开口哀求，“大人…呜…饶了我吧…我不会躲的，我不哭了。”

    “啧啧，真是我见尤怜，可惜啊，你运气不好，”于时述伸出手指戳了戳徐安高肿的臀rou，惹得臀rou的主人一阵颤栗，“只能打烂咯。”

    徐安听闻此言面如死灰，自己今日是真到头了！

    于时述见徐安双目无神，知把人吓狠了，到底还是做了个人，“疼得狠了就哭吧，小乖乖，你也只能哭了不是。”

    随后他退开两步，朝常青甫抛了个眼神，示意可以继续试刑。自己却没离场，就抱着手臂在一旁站着，看来是打算在近处观刑了。

    果然如于时述所说，新的军棍落在已无一块好rou的臀上，砸出大片大片的白僵。而早先了白僵的部位，在重责下终于不堪重负，先继破开一道道小口子，然后随着新的击打，渐渐细细密密地涌出无数小血珠。

    哎，屁股太嫩了。于时述心里感叹。

    徐安原本打定主意再疼也不能叫喊的，毕竟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惹了验刑官的麻烦，必须要夹起尾巴装乖巧能忍痛，但他总是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在第一道小口子出现的时候，闷痛转为尖锐痛意，他就啊的一声哭叫起来。完了！真的要被打烂了！痛意惊恐交加，徐安自暴自弃，哭得有如小兽哀嚎。

    再往后每挨一下，都有如重锤砸铁，他不理解，为什么每一下都到极限了，下一棍还能更痛。他此刻必然是痛的。刑已过四十，白僵都被打破，小口子裂成一片，军棍击上臀面，再抬起已带了血色。五十毕，臀面破败不堪，血糊糊一片了。

    看起来凄惨，实则只是打破了臀面，如果擦去表层血迹就会发现，裂痕并不深，离真正的打烂还有一段距离。

    就算如此，也是徐安从未受过的超纲痛楚。

    于时述盯着眼前惨兮兮的屁股，再瞥瞥另外几个满是僵痕肿块但还未破的屁股，心想果然如此。今日定下的数目是八十军棍，按照典刑司的推算，应是四十青紫交加，五十僵痕渐露，六十痕裂破损，七十血色涌现，八十才彻底皮开rou绽。

    可现在五十棍堪堪打过，这小倌儿的屁股已经是寻常人受棍七十的样子了。

    八十照实打完，真得废了。

    徐安身后，于时述悄悄打了个手势。

    军棍再挥下来，看似声势浩大，却在落到臀面的一瞬收了力道，最后受的，不过两分力。这般就算再打三五十棍，也抵不上之前的十棍分量。然而徐安身后早就伤痕累累，此刻落根羽毛都能痛的发抖。前五十棍打得他神志模糊，是以根本察觉不到司刑执事放了大水。臀后似万针齐扎，辣油浇身，眼前黑气越来越重，只强撑着没有失去意识罢了。

    军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的。他全身湿漉漉的，身子随着呼吸微弱起伏，像条脱水的鱼被暴晒在荒漠中。

    是不是…终于…打烂了？这是徐安的晕过去前的最后一个意识。

    傍晚，典刑司。

    于时述风风火火地冲进书房，沈墨正在桌案前提笔写着什么。于时述也不打招呼，给自己倒茶连喝了三杯，才把验刑记录摆到桌案上。

    “沈大人倒是乐得清闲，”于时述没好气地道，“却要别人顶着日头在院子里给你盯人。”

    “他如何了？”沈墨伸手拿过验刑记录阅览。

    “还能如何，早就说了他受不了重刑，打到五十就不行了，如果不是你提前叫我去看着，他今天就交代了！”于时述再喝口茶，“就这样，打完也晕了。”

    沈墨摩挲着纸张的手指微微顿了顿，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有时述亲自坐镇，想来没什么大碍。”

    “那当然！医师看过了，养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于时述又开始抱怨，“五十棍！这太低了，根本作不了数！按这个数字量刑，我朝律法也太儿戏了。”

    他越想越不对，“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隔壁轻些的通堂板子不让，指明要他去试军棍？”

    沈墨笑笑，给他斟茶，“施重刑也要有下限，万一真有人和他一般脆弱呢。”

    “军队里哪有这么细皮嫩rou的…”于时述直觉沈墨在诓他，借口还非常拙劣，“你是不是跟他有仇？非要让他凭空挨顿狠打？”

    “那怎么不直接打残了他？”于时述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一点真相，“噢，你要留着他慢慢折磨！让他顿顿都受超过极限的刑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沈墨：……

    “沈兄啊沈兄，真没看出你还会这般阴损的法子！小看你了啊。”

    “你想多了，”沈墨听他越扯越远，“为官为公，自然以天下律法为重。”

    沈墨又道，“回头告诉青甫，待徐安伤愈，领人来典刑司，宫里那套，我要亲自盯着。”